就算會做天元式的商也是奸的
就算像棵冬青樹的商也是奸的
喬徽埋了頭,深吸一口氣。
你不能說她錯。
因為她沒錯。
當基數夠大時,概率自然變大,這是格致裡最簡單的內容。
但“都買下來”,這顯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顯金見書生憋悶,便遞了杯茶湯去,溫笑道,“我沒想捉弄您,隻是您似乎對陳記這樣的賣貨手段有偏見,我便不自覺地想懟上一懟——酒香不怕巷子深,這個老話沒錯,但若是香酒不在深巷在淺巷呢?是不是有更多人聞得到?買得到?”
“陳記同理。”
“我們兢兢業業做紙,勤勤懇懇買賣,未曾坑蒙拐騙,沒有背後設局,更沒有愚弄山院書生——我們隻是通過一些小手段讓更多的人知道陳記罷了。”
“您說不可能有人拿得到六丈宣,我便把話放在這兒,必定有人能拿到。”
顯金壓低了聲音,“我們的規定是集齊五色單,但沒有規定隻能由一人集齊五色單啊!色單可以交換,可以贈送,甚至可以買賣,拿到六丈宣的概率雖然小,但絕不是沒有。”
喬徽深看了顯金一眼,雙手背後再打量了棚子一遍後,抬腳欲離。
“您請留步!”
顯金高聲招呼。
喬徽轉過身。
顯金將牛皮紙袋畢恭畢敬地遞過去,“您的盲袋。陳記雕蟲小技,您莫放在心上。”
喬徽在原地耽了兩個呼吸,轉身接過牛皮紙袋,挑了挑眉,在顯金耳邊低聲道,“李老師傅在寶禪多寺遇難後,整個涇縣再無六丈宣麵世。姑娘既篤定有人能湊齊五色單,那您從哪兒拿出六丈宣?”
這回輪到顯金嘴角抽抽。
這人真煩!
哪兒痛,戳哪兒!
喬徽說完,便嘴角含笑揚長而去。
“咚咚咚——”
書院暮鼓敲響。
不一會兒,書生們背著布袋三兩間下步梯,遙遙看到陳記棚子前又擺出一張半人高的木刻版。
博兒很激動,三步並作兩步走,埋頭先看,看到“六丈宣”三字時,博兒一陣五官亂飛,激動地揪住旁邊人的衣角,再看集齊五張色單,五官便“哎喲”一聲憋在一起。
短短一刻鐘,博兒的五官大開大合,非常忙碌。
“六丈宣!”
博兒像隻尖叫雞。
“好久好久好久沒聽說過六丈宣了!陳記這次真是大手筆了!”
“要真有人拿到了六丈宣,一定一定記得給我吸一吸啊!”
“這些年,咱們安陽府上貢的貢品就是八丈宣!八丈宣是聖人禦用,六丈宣是吾等讀書人這輩子能用到最名貴的紙了!”
“安陽府還能做八丈宣?!”
“彆瞧不起安陽府!咱們那兒做紙的福榮號雖不靠烏溪,未有甘泉,卻也十分勤懇,前些年每年都有八丈、六丈宣出產,後來福榮號老東家過世後才斷了這脈傳承!”
“吹牛吧你!安陽府,窮窮窮!”
“你你你——”
樓,徹底歪成地域攻擊。
博兒撩開擁擠的人潮,擠到顯金跟前來,從袖中掏了兩個色單,仔細比對了,嘴裡呢喃,“我手裡有紅色和青色,我還隻需攢上三色就能兌換,是嗎?”
博兒眼中有股顯金熟悉的,未經過社會毒打的單純的愚蠢。
顯金點點頭,笑得真誠,“我同您說句悄悄話——張兄,我是最看好您率先兌出六丈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