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紙千金!
猴子一看就無愧於“猴子”這個稱號,耳朵貼地鼻子猛嗅,一把彈起來帶著小隊人馬向東南去。
禮圓組合也不是吃素的,不到半個時辰便帶著五架騾車來到了不遠處獵戶留下的木屋,幾個壯漢把幾個壯漢抬起來正欲放下,顯金忙將包袱裡的衣裳都扯了出來鋪在地上,小聲叮囑,“放衣裳上吧,乾淨些。”
張媽和鎖兒砍柴燒水,給傷者擦了汗、服侍喝水。
馬隊隨行有醫者,也是個健碩的壯漢,撒了白麵藥在傷口處,又拿了幾顆藥丸出來給幾人服下,看向顯金時,下意識低頭避開顯金的直視,“隻是應急,許多藥材仍舊需要現熬服下,也有許多當地的藥材需當地的大夫認彆。”
顯金點頭,看向美麗大姐姐。
美麗大姐姐正翻看信箋,沉聲道,“夜裡就有了。”說罷頭也不抬,隨口,“此地山賊窩點聚集,涇縣、旌德、安陽都不管,就由他為非作歹?”
隨口就說出來三地交界
顯金低頭道,“涇縣管事的是一名九品縣丞,我們陳家做了幾筆縣衙的紙品生意,聽說這位縣丞倒是糾過幾次民兵,但都無疾而終。”
縣丞不享有地方的暴力權力。
美麗大姐姐微微頷首,沒問其他地方了,想必知道陳家一個小小商戶,也不可能清楚其他地方的情況。
“山匪素日可進城?”美麗大姐姐開口再問。
顯金清楚這是在問是否擾民,忙搖頭,“涇縣城內,沒有聽說過此類事件發生。涇縣在五六年前發生過一起寶禪多寺遇難事件,縣衙承擔了遇難人的殯葬費用,也在城中呼籲了繞開寶禪山寺、儘量通行城道,更花了一兩年的時間修繕了城道,將易坍塌的小山體儘數做了加固。”
這屬於“打不過,咱們跑還跑不過嗎?”的經典案例。
而涇縣那唯一一起事故,就是李三順老爹李老章遭遇的慘劇。
至於去年的豬剛鬣死在寶禪多寺,顯金深以為,倒也並不能怪罪山匪。
美麗大姐姐“嗯”了一聲,將信箋合上了,看了眼顯金,“那你為何走這條道?”
顯金頓時語塞,“車夫車夫”
車夫有問題。
他們遇伏,車夫第一時間跑得無影蹤。
美麗大姐姐了然頷首,“待成事了,審問的黑屋,單給你留一間。”大風小說
顯金謝謝謝謝姐姐
美麗大姐姐再看了眼顯金身後一直蜷在角落哆哆嗦嗦的粉藍褂子男人,扯起嘴角笑了笑——這位小姑娘的生存環境應當還不錯吧?這後爹若不是個好人,也養不出這麼大大方方、條理清晰的姑娘。
嗯,蠢兮兮、慫包包、傻乎乎但實在在的好人。
不到一個時辰,天色漸漸暗下來。
派出的乾隊收隊來報,“不到十裡,東南方,占據了一處崖角,依山而建,地勢較為險峻,匪營中約有兩百號人,營寨紮著三米高的柵欄,四方有哨角,據來往農戶說,這隊匪類在此處駐紮了將近五年,進出安陽府的來往商戶很有一批因其遭難,所劫財物沒有萬兩也有大千,甚至還有安陽府的官鹽和官糧被劫。”
美麗小姐姐道,“這麼說來,安陽倒是受災最重的可憐蟲?真是無能。”
來報之人低下頭。
顯金也低下頭姐姐,您說這種秘密,您出去說啊!或者,把她趕出去也行啊!當著她說,一旦有人泄密,她很難收場啊!
美麗小姐姐再低頭看信箋,手一抬,“攻,留三個知事的活口和大夫,其他人斬儘殺絕。”
燭火明滅交替。
顯金的目光藏在燭火之後,閃爍地觀察著這位美麗大姐姐——這是她來這個陌生的世界,第一次感受到了來自上位者的壓力而不由自主產生的膽怯。
熊知府於她而言,已算上位者,但麵對熊知府,她仍然能思考,甚至在思考之餘,還能偶爾走個神。
麵對這個姐姐,她腦子幾乎一刻不停地轉動,這位姐姐好似從不說無用的話,每一句話或是對情況的總結,或是對下一步的安排,或是基於現狀發出的猜想,每一句話背後都藏著很深的含義。
她需要專心致誌地聽與想,才能理解其中一二。
並且
這位姐姐,也太特麼帥了吧!
拋棄了白皙的肌膚,健康的小麥色甚至在後世都是走在前沿的時髦!舉手投足之間的篤定與穩定,像攝像機綁在雞頭上,就算摩托車玩死飛,也穩得一逼。
“在看什麼?”美麗大姐姐輕聲問。
顯金下意識挺直脊背,連聲道,“沒看什麼!”
美麗大姐姐未追問,低頭翻開新的一頁。
顯金抿抿唇,慫了脖子道,“看您很美。”
美的不是樣貌,當然樣貌也美,但比樣貌更美的是氣度。
美麗大姐姐似是聽到了很好笑的事情,將信箋隨意放在膝上,仰了仰下頜,半懷念半悵然道,“很久,沒有聽到有人評價我用‘美’這個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