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紙千金!
喬徽的表情,顯金一時間看不懂,待反應過來,喬徽已大步流星朝前走,留下一句話“你先回去,金螺銀螺陪你,我稍後回來。”
待顯金再抬頭,喬徽已飛身躍上屋簷。
顯金目瞪口呆。
海盜俠?街坊鄰居的超級英雄?
兩個麵生的啞衛激動地簇擁著上前,飛快打手勢——中指貼於食指,貼掌而立,在頭側向前揮動,最後摸一摸耳墜。
這一套手語操,顯金看啞衛做了好多遍了。
顯金笑一笑,和藹可親“會寫字嗎?”
其中一個高高的螺忙點頭——前幾年進京就被緊急掃了一波盲。
顯金拿出蘆管筆,寫問道“剛剛的手勢,是為何意?”
高螺抓住蘆管筆,橫七豎八地寫字如雞爪“是,大嫂,的意思。”
大嫂?
顯金突然有點想去燙個大波浪,再搞個烈焰紅唇
真是個充滿張力的稱呼啊。
顯金腦子突然浮現起兩年前,劉珊瑚衝她十分絲滑地手語操演繹
那時候,喬徽剛回來吧?
顯金眸光閃了閃。
被人堅定選擇的感覺,原來就像置身於朦朧的溫熱水霧中,溫暖又上頭。
喬徽飛躍而上,迎昏黃落日的方向,勉力追逐前方黑影的行蹤。
不知行至何處,喬徽側身掃視身後高聳的城牆不知不覺間,竟已追出京師城。
黑影“咻”的一聲,一躍而過。
喬徽立刻氣沉丹田,躍身追上。
他能夠看出黑影收了力度,一跳一躍之間,有明顯的停頓。
或許是體力不夠了;
更有可能是在刻意等他。
喬徽提起一口氣,立時埋頭追上。
最後終在一處寬大靜謐的宅院側門前停下。
黑影縱身躍入宅院,順時便隱沒在黑暗之中。
喬徽平緩氣息,背身而立之際,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身處之地,這是北郊距離京師城最近的秋流巷,如今天已茫茫,黑幕自四周緩慢升騰,京師去年底解了宵禁,之後夜市便逐漸興起,暗藏於黑夜之中的鬼市也逐漸變得亮堂起來,故而伴隨夜幕升起的,還有夜市燒開的高湯鍋底、燈籠攤販、隱蔽的禁書小攤和你來我往的叫賣聲。
而這座府邸,平靜地矗立熱鬨之中,卻無端染上了幾分蕭索。
喬徽抬頭看牌匾。
牌匾空空蕩蕩,甚至連一處印章都未曾留下。
喬徽撩袍上前,輕扣門環,悶沉的聲音在這一處寂靜中格外嘹亮。
不多時,門“嘎吱嘎吱”打開了一條可供人勉強通過的縫隙。
喬徽側眸看了眼門縫上起鏽的銅拴,扭過頭平靜朝裡進,繞過影壁、穿過長長的直廊,廊下草木整齊,而牆下卻荒草叢生,四周看不見人影,隻有簷下星點燈光聊勝於無。
喬徽垂下眼眸,不遠處的廳堂,窗欞前人影形單影隻。
喬徽跨過廳堂門檻,頭一直未抬起,垂手頷額,聲音平緩“微臣見過逍王。”
窗欞前的人影動了動。
七月盛夏,此人身形佝僂,身披一層薄薄的棉紗,麵白胡須長,烏發中夾雜了白絲,鬢發斑駁,一雙眼睛狹長,雙腮無肉便導致兩頰處微微凹陷。
“忠武侯。”喬徽口中的逍王開了口,地道的京腔,尾音總含糊在喉舌之間,有種大咧咧的意味。
喬徽頭依舊微微垂下。
“坐吧。”逍王抬起手,走到堂前正中。
廳堂之內,隻有兩盞油燈,零星擺放的椅凳反映出並無幾多客人來訪。
逍王發出一聲短促的輕笑“喝綠芽嗎?內務司新送來的明前茶。”
喬徽麵目平靜地坐於下首,目不斜視“王爺肯開門賞微臣一口水喝,已是天大的臉麵了。”
逍王抬手,便有一老嬤上前斟茶。
老嬤手不穩,哆哆嗦嗦地將茶水灑了不少。
“我看你,和傳聞中差不多。”逍王說話中氣不足,氣息並不是從胸腔而出,像是用儘全身的力氣從狹窄的氣道艱難地擠出“年輕,高大,俊朗,有棱角,一身的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