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金輕輕仰起下頜,目光迷茫地看向喬徽“之後呢?百安大長公主殺回京師後,怎麼處置的呢?”
喬徽神容平靜“廢陸氏皇後之位,貶為庶人,押運萬國寺為尼;就地格殺陸參將,血洗了京師指揮使司諸多官將,以軍令為準重塑西山大營、禁衛營、京師指揮使司,變一權為三權,確保京師的絕對忠誠。”
“然後呢?”
“叛軍,抓了十來個小首領,其他的按律法嚴辦,手上有人命官司的,該怎麼判怎麼判,沒有沾過血的就放回老家種田去了;流民,參照執行,大多都沒惹過生死官司,便按原籍遣送。”
“沒了?”
“沒了。”
顯金看喬徽的眼光有不解“李閣老呢?”
喬徽笑了笑,問“李閣老有什麼錯呢?”
顯金沉思想了想。
是啊。
李閣老有什麼錯呢?
李閣老隻是推行了變法而已,說變的也是遜帝,說不變的也是遜帝
“陸家其他人呢?”顯金再問。
喬徽回“無礙,該考學考學,該做官做官——陸參將脅迫遜帝一罪已受到處置,他沒有威脅遜帝的生命,甚至那碗藥究竟是墮胎藥,還是絕命藥?到底出自何人之手,如今也是樁懸案——你憑什麼誅人家九族?”
包括陸皇後。
百安大長公主一定感同身受了陸皇後的遭遇,才隻廢黜,不責過吧?
聽起來,除了遜帝,誰都沒錯。
顯金一聲輕笑。
誰都沒錯,偏偏死的是高貴妃,逃的是賀艾娘。
錯的是,情之一字吧?
顯金茫茫然地靠到喬徽懷中“情愛二字,到底有何好的?誓言,便如鏡中花、水中花,摸不到、觸不著,可輕易被水霧湮滅,被微風埋葬輕飄飄的字,說出口就散了。”
喬徽?
這可不興想啊!
宣城府第一聰明人·京師城億萬少女的夢·青年才俊喬寶元死也想不到,他有一天會將油頭粉麵陳三爺作為正麵案例搬上台麵——
喬徽道“那你看看你爹,天天藏著你娘的牌位遊山玩水,生死都沒將他們隔開,又怎會是鏡中花、水中月?”
顯金想了想,將頭埋進了喬徽的胸前。
喬徽輕輕撫過剛剛親手解下的頭發,溫聲道“我對你的誓言,如金絲烏木,百年不腐,入水不沉,不受蟲蛀。”
顯金一愣。
好吧。
這個比喻,是有點奇特。
兩個人抱了很久。
喬徽有一搭沒一搭地拍著顯金的背,隔了一會兒才又說起“說起懸案,有個事也有點意思。”
顯金“嗯”了一聲。
“叛軍夜襲距離京師不到百裡的津州府時,津州府的城門沒有鎖——當日負責鎖門的更士,翌日被發現吊死在了家中橫梁,據說是欠了青樓外債被要債上門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