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麥穗的離去,一群乞丐們相互望了幾眼,將手伸向了政溫公主
公主府外,榆樹下。
夜明落下最後一子,結束了這一局。
“大師,承讓了。”
智色大師看著輸掉的棋局,神色並無變化,隻是說道
“居士此舉,是在與朝廷為敵,可想好後果了嗎?”
“這麼說,大師是打算告發楊某了?”
夜明微笑著反問道。
“為我圓溫寺之存續,貧僧不會隱瞞此事。
且公主府護衛多看見居士在此,便是貧僧不說,居士也難逃乾係。”
智色大師平靜的說著。
夜明點頭笑道
“不妨事,大師可以隨意告知任何人,這是大師的自由。”
智色大師又指了指棋盤問道
“居士今日當真是第一次下棋?”
“不錯,第一次下棋。”
夜明這話不假,這真是他第一次下棋。
智色大師默了默,隨後說道
“居士之能,貧僧佩服。”
這時候,瓦上飛從少了大部分護衛的公主府出來,背上還背著一個瘋子女人。
那女人滿嘴瘋話,嘴角流涎,口齒不清,不知在說些什麼。
這女人不是彆人,正是常府大夫人。
瓦上飛看著流到自己脖子的口水,有些犯惡心的對夜明說道
“公主府裡有一處黑牢,將人關在裡麵,很容易折磨到人崩潰。
她連續被打擊之後,本就快瘋了,現在已經完全瘋了。”
夜明點點頭,站起身來,對智色大師道
“大師,我此番所為,也算是間接幫助圓溫寺脫離苦海了,你總不會阻我離去吧?”
智色大師雙手合十,口誦佛號,幽幽一歎
“貧僧有預感,如果貧僧出手阻攔,今日便是貧僧大限之日。”
夜明聞言,哈哈笑道
“大師的感覺相當準。”
笑罷,揮了揮手,當先離去,瓦上飛緊隨其後。
眼見夜明二人消失在夜色中,智色大師口誦佛號,輕歎一聲
“行惡者在眼前,懼死不前,貧僧有罪!”
當常小小姐再次見到母親的時候,母親已經變成了一個瘋子。
一個誰都不記得的瘋子,即便拉著她的手,呼喚著她,也得不到回應,隻能聽到她在那裡語無倫次的說著些完全聽不懂的話。
麥穗沒有表情的站在常小小姐身邊,不知該說些什麼。
就大夫人做的那些事,這樣的下場,已經算是好的了。
“兄長,我娘,她是不是一個很壞、很壞的人?
爹是不是也是個壞蛋?
白天逛街的時候,我聽到好多人在背地裡罵他們,罵的好難聽”
常小小姐哭著詢問常翰哲。
常翰哲不知該怎麼回答,隻能念上一句他什麼也沒有念出來。
“楊先生,我想好了,我不入佛門了。”
常翰哲突然說道。
夜明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問道
“為何突然就想通了。”
“我執念太深,自以為通曉佛法,其實不過是在迷瘴中徘徊。
麵對自家之事,明知是非為何,仍是無法平心靜氣,對於這些年受到的苛待,始終無法釋懷。
想要追求佛法,其實也不過是想用‘眾生平等’之說,來改變自身的尷尬、低微處境而已。
明明通讀佛法,自以為可容天下難容之事,卻無法接受佛門的藏汙納垢。
這些事,無論那一樣都在證明,我不是一個合格的佛徒。
佛法,非我之道。”
“那你打算去‘真符觀’嗎?”
夜明又問。
“真符觀以真心待我,我自會去。
但在此之前,我要在外雲遊一段時間,之後再去真符觀。”
常翰哲顯然已經做好了規劃,
“有真符觀所贈大量符籙,可保我之安全。”
“那她呢?”
夜明指了指常小小姐。
“在下能力有限,恐怕照顧不了小妹和大娘,此事恐怕需要楊先生多費心了。”
常翰哲很光棍的說道。
夜明笑著用手指指了指常翰哲
“你呀,真會給我出難題。”
常翰哲笑了笑,表情很是輕鬆,有一種卸去枷鎖的灑脫。
隨後,這才回到常小小姐先前的問題
“小妹,父親和大娘是善是惡,世人已有公論。
但你我是善是惡,來日方長,需得審慎己身,莫要再步了他們的後塵。”
對常翰哲的話,常小小姐似懂非懂,點了點頭,用手帕幫母親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夜明既鄭重又玩笑的說道
“常公子,那我們就此彆過,注意不要被官府給抓了。”
“楊先生,後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