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此法太過激進,恐缺漏頗多,若是施行,必定要出問題。”
“哦,那現行之法就沒有問題嗎?”
“現行之法雖有問題,但卻是千百年施行下來,最為完善之法。
大人新法,沒有任何前賢經驗可借鑒,風險難測。”
“所以說,對於舊法弊端,你們可以百般容忍,而對於新法缺漏,卻是吹毛求疵?”
“大人,舊法縱有萬般不好,可用了這麼多年,起碼不會出大問題”
“不出大問題?那你告訴本官,是誰難以支撐群鬼降臨之局麵,行動處處捉襟見肘,狼狽不堪?
是誰眼看妖邪在屬地作祟,卻無能為力?
又是誰被人砸了塑像,趕出廟宇,惶惶如喪家之犬?
這,都是你們所謂沒有大問題的舊法導致!”
“大人”
“本官算是看出來了,你們這些人,的確都是有大德行的,可是同樣,也太在意名聲。
為了名聲,不願擔一點兒變革風險,為了名聲,不願做出任何改變。
你們要明白,千古以來,法為人所用,是用來維護人間秩序的。
現在,舊有的秩序已經在崩塌,過去行之有效的那一套辦法,如今已不足用。
當今的城隍一係,如果不想被妖邪覆滅,就必須進行變革,用更多新的力量,來保證人間的安穩。”
“大人言之有理,但也要明白,城隍一係,乾係全天下,我們所做的每一步,都要慎之又慎。
須知,小楫輕舟易調頭,艨艟巨艦難過彎啊!
這種涉及陰司變革之事,一旦失敗,後果可不是回歸原來那麼簡單。”
“迂腐、固執、荒謬!
如今天下大亂,禮崩樂壞,綱常不穩,掌權者儘是無恥、無能、無德之輩,但有妖邪略一蠱惑,便會掀起無邊殺戮。
這件事你們自己親身經曆過,不用本官多說!
這樣的事以後必然還會發生,且絕對不止一次,到時,必是生靈塗炭,山河陸沉。
百姓困於水火兵燹,死於非命,妖邪立於高台瓦屋,隔岸觀火。
這,就是你們想看到的嗎?”
“此等景象,絕非我們所想見,隻是,未有前車之鑒,車馬不敢行於險灘。”
“笑話,往聖先賢,哪一個不是篳路藍縷、披荊斬棘才闖出的道路。
當今之道,具是先賢所留。
我等今日行事,在後人眼中,未嘗不是先賢試法。”
“我等何德何能,能與先賢一較高下。”
“你無有膽氣,本官卻是有的。
正所謂,窮則變,變則通,通則達,達則無往不利,無事不成。
諸位,我等的前路便是險灘溝壑,深水暗礁,若還繼續行此朽木破船,則必亡於途中。
為今之計,隻有修橋跨河,填土平壑,方有一線生機!”
說著,夜明將城隍印放在桌上,
“今日這新法,本官定要一試,爾等願意跟隨則跟隨,不願跟隨之人,本官亦不為難,許你一處好人家,投胎轉世去吧!”
眾陰差聞言,頓時左右為難,他們的道德素質很高。
可越是高素質的人,越是遵守規矩,夜明這樣直接破壞規矩的行為,讓他們難以接受。
現場隻有姚建東麵色並不難受,眼中有光,似乎比較認可新法。
其他陰差,則是一個個愁眉苦臉。
有一陰差忽然一歎,很是頹廢的站起。
他想說什麼,不用聽,猜都能猜到。
夜明見此,也準備殺雞儆猴,這個時候,就算再缺人手,這個雞,也是非殺不可。
正此時,一直在側房旁聽的文小姐走了出來,對著眾人一禮
“諸位,此是城隍司內部之事,小女子一個外人,按理說不適合插手此事。
但還是有一言相勸,希望大家能各退一步。”
文小姐說話還是管用的,夜明問道
“采薇,你想讓我們如何退?”
文小姐道“新法可以施行,但不要全麵施行,僅在府城內施行。
這樣可以在大家的眼下進行,如有問題,可以第一時間解決。
當然,也不能一直這樣囿於一地,由於時間緊迫,不能拖得太久,我建議以十日為限。
若十日之內,新法並無大問題,且有所成效,則開始全府推行新法。
反之,若新法問題頻出,收效甚微,則再不複行此法。
諸位以為如何?”
聽了文小姐這個說法之後,眾陰差相互對視,竊竊私語。
唯有姚建東直接站起來道
“我認為夫人的提議可行。”
眾陰差聞言都是一愣,這家夥,表態這麼快嗎?
不對,他剛說什麼?
夫人?
這家夥真是一點不懂人情世故啊!
文小姐原本鎮定自若不怯場,結果被姚建東一句“夫人”說的滿麵羞愧,掩麵而去。
姚建東則一點兒不覺得自己說錯了,大家都知道那兩位之事的,自己隻不過實話實說而已。
本來夜明還想誇他一句會站隊呢,結果沒想到這家夥是真的耿直。
簡直
太對味兒了!
小插曲之後,眾陰差一商議,勉強算是接受這個提議。
隻不過,大家覺得十日期限太過倉促,改為一月之期。
這項新的製度,總算可以開始試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