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善緣公子如何認得本官,又有何貴乾?”
這善緣公子,自然就是一路從十萬大山來到臨海大府平波府的夜明。
對於元持心的疑問,夜明笑道
“實不相瞞,在下本是一熱血少年,有誌報國,救民於水火,奈何官場黑暗,令人作嘔,不願屈身事權貴,到如今,也無一官半職在身。
此番找大人,是聽說大人高風亮節,有古之君子風,特來投奔,以圖救民!”
聞聽這位是來投奔自己的,元持心自然歡迎。
他現在缺的就是人手班子,對於這種一看就氣度不凡之人的投奔,自不可能拒絕。
而且,與這位善緣公子交流一陣之後,元持心就對其很是看重。
這位言語之間,對於諸事都頗有見地,僅僅幾句話就可知道,這是博學之士,絕不是那種繡花枕頭。
兩人正聊得開心時,路上有一人衝出。
這人懷裡抱著一遝書冊,走的十分急迫,一不小心撞到旁邊攤子上。
攤子倒沒事,這人卻是摔倒,懷中書冊掉落一地。
那人慌忙撿拾起來,十分焦急的樣子。
有一本書掉到元持心腳下,被他撿起。
仔細一看,這不是什麼書,而是賬本。
再一看其他書冊,也全都是賬本之類。
元持心拿起手中賬本隨意翻看。
撿書的那人見此,立馬將書冊搶回,連聲道
“這是衙門的賬本,你不能看。”
見這人如此匆忙,元持心問道
“你是府衙書吏吧?為何如此匆忙?”
對於昨日才到任的知府,書吏自然不認識,但見對方明顯的大老爺扮相,還帶著家仆,也不敢造次,隻是道
“這位老爺,小人要趕去府衙,還請讓開,要是誤了時辰,那可就慘了!”
“何事如此緊急?”
“倒也不是很緊急,隻是府衙有規定,遞送文書、賬目等,不可誤了時辰,否則要挨鞭子的!
這位老爺,還請讓小人過去!”
書吏急不可耐,甚至有從這邊擠過去的衝動。
元持心聞言,道
“不是緊要文書,誤了時辰,就要鞭打?《典律》中應當沒有這規矩吧?”
“《典律》中是沒有,可府丞老爺定的有,誰敢違背啊!”
書吏說著,再次哀求元持心讓路。
元持心則是道“是嗎?走,本官隨你一同回府衙。”
“官您是?”
“本官平波府新任知府,元持心。”
“您就是元大人?”
書吏聞言,很是驚訝,隨後立即道
“元大人,小人聽說過您的大名,您可是大才子,大名人,聽小人一句勸,離開這裡吧!
這裡不是您的地盤,您壓不住這裡的地頭蛇的。”
“本官來此之前,已經有人勸過,但本官既然來了,就不會輕易離開。
倒是你,不知為何說本官鬥不過此處地頭蛇?”
“大人”
書吏側目看一眼周圍,拉著元持心到一邊,小聲道,
“誰不知道,平波府是四家三商說的算,從府丞、府尉到各級主事官員,全都是他們的人。
除非福王老爺親自帶兵來,否則沒人鎮得住。
小人對大人您當初脫帽辭官之事十分敬佩,這才出言相勸。
您呐,聽小人一句勸,趕快離開吧。”
元持心對於書吏勸離的話自動忽略,隻是問道
“這四家三商具體為何?”
“所謂四家三商,便是指平波府的嚴、賈、林、婁四家,以及海商、船商、陸商三類商會。
整個平波府,都被這些人把控著,曆代知府,要麼隻能與其同流合汙,要麼就被架空。
或者”
“或者什麼?”
“沒,沒什麼。”
麵對元持心的問話,書吏明顯有些恐懼的樣子,不敢再說下去。
隨後,元持心直接帶著書吏回署衙。
剛回署衙,便見府丞正在辦公。
府丞見到元持心,先是禮貌找個招呼,隨後立即變了臉色,對那書吏道
“這麼久才將賬冊拿來,你可知罪?”
書吏聞言,嚇得全身一哆嗦,跪在地上。
府丞也不管元持心臉色如何,就要讓人將書吏拖下去,先打二十鞭再說。
元持心見此,麵色略顯陰沉,開口道
“婁大人,如此隨意懲治府衙人員,恐怕不妥當吧?”
“知府大人說笑了,平波府向來如此,這是規矩。”
“《典律》中可沒有這樣的規矩。”
“但這裡是平波府,就是有這樣的規矩。”
“那要是本官說,以後不再有這樣的規矩,可行?”
“這,恐怕不行,畢竟,這可是多年老規矩,不是什麼人都能輕易破壞的。
知府大人新官上任,可以理解,但也需知,有些事,不是官大一級就能解決的。”
“那本官倒是要試上一試。”
“知府大人好誌氣,請恕下官直言,您雖有誌氣,可這種事,恐怕不容易辦到。
不過,看在您的麵子上,下官倒是可以饒他一次。”
府丞說著,嗤笑一聲,轉身到裡屋去,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
夜明見此,哈哈一笑,對元持心說道
“大人,咱們之間還有許多話沒說呢。”
元持心並沒有因婁府丞的態度而生氣,笑道
“走,進屋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