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這樣的形勢,您還要出去嗎?”
院門口的大樹下,女子的身影與樹影交織,在升空的趨勢下,昏暗中影子搖曳不定。
她隻能虛扶著樹,手指緊緊扣入樹皮之中。
文思源回頭望了一眼妻子,眸色深沉。
“我……”他袖袍一甩,粗生粗氣地說道,“與你無關,速速回房,卯時前,莫要再出院門。”
趙蘭冷冷一笑,聲音中透出譏諷“既如此危險,你還執意要出去,為的究竟是誰?”
文思源說不出口。
他無法明說,天上那條消失的血龍,身軀是自己的兒子,體內的魂魄則是自己的父親,都是他在意的人,他能如何?
他也說不出口,他知道有一人會與他一樣在乎,或許此時正在宮門前鬨著,要求聖上能從無上神手中把血龍討要回來。
然而,他終究說不出口,唯有緊閉雙唇,黝黑的麵孔一板“不必你操心。”
趙蘭輕聲一笑,嘲諷道“你有想過微闌在何處嗎?”
文思源心中一滯,他和這個女兒關係已至冰點,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明知,今日這樣的局勢,她一定會卷入其中,你卻連她在何處都不關心?”趙蘭的聲音逐漸冰冷,“隻是因為,她並非你所期待的嗎?”
文思源最恨的就是與趙蘭糾纏這些問題,這些反複的質問讓他心中厭煩至極。
他不願再多言,臉色一沉,惡聲惡氣地吼道“她都不願意回家,你管這麼多做什麼?”
“走了!”
說罷,轉身甩袖而去。
隻留下趙蘭在院子裡看著他冷酷決絕的背影。
趙蘭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冷笑。
她的心中卻不再冷寂。
跟著安排的婚約,她閉上雙眼一輩子,一直順從文思源,似乎從來沒有真正想過文思源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什麼。
還好,作為皇後身邊的女官,她早就接觸到某些力量。
但她知道文家的立場,於是一直獨善其身,裝作視而不見。
而真正打破她的猶豫,是在文微闌加入瀟湘樓之後。
她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她要跟著文微闌加入北境。
她要努力跟上女兒的步伐。
而北境的敵人——奉神者,她不會允許他們的擋在前方。
這就是她裝聾作啞二十年的贖罪之舉。
看著文思源往外走去,還帶走了文家大半的力量,她瞬間化為一條帶著荊棘的藤蔓悄無聲息地攀爬出去。
像是一團荊棘的觸手,攀附著文思源的衣袖,一點一點,鑽入了他的領口。
文思源此時正在踏上他的代步飛劍,忽然隻覺後頸一陣發癢,隨手“嘶”了一聲,還撓了撓脖子。
“大人,怎麼了?”一旁的侍衛見狀,關切問道。
文思源疑惑地皺了皺眉,隨即大手一揮,聲音粗啞地說道“沒事兒!趕緊出發,彆磨蹭!”
“是!”侍衛們應聲。
一眾人迅速登上飛劍,朝皇城飛去。
文思源在眾人守護的中間,他感覺後頸的古怪還是一直持續,但是摸了摸還是光滑一片。
因為領子的遮掩,無人看到有一個小小的蘭花圖樣深深刻印在文思源的後頸上。
一路上,眾人擊殺了不少血肉詭物,總算闖到了皇城之前。
宮門之前,一具沒有頭的死屍倒在地上,脖頸上的血液仍在流淌,顯然剛剛死去沒多久。
文思源掃了一眼,初時一驚,但很快鎮定下來。
那屍體衣物淩亂樸素,倒不像他認識的那位。
也不知道是哪個倒黴的家夥,被斬殺於此。
文思源搖了搖頭,隨即跨過屍體,往前走去。
守門的神策軍立刻現身,攔住了他的去路。
“文首輔,今日宮門緊閉,不可擅入。”守門的軍士沉聲說道。
“本官有要事麵呈聖上,煩請通稟。”文思源皺眉,但語氣裡帶著不容拒絕的堅決。
“文首輔,聖上龍體欠安,實在不便相見。”守門的神策軍再次拒絕。
文思源沒有放棄,沉聲道“那便不見聖上,容本官麵見大國師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