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煥娣咬著嘴唇不吭聲,但眼睛賊亮,顯然是動心了。
場院的電影連著放兩場,“南海風雲”演完,換上了一部“教育片”。裡麵的人物不管男女老幼,都跟演舞台劇似的字正腔圓義正言辭。哪是電影呀,就一堂思想教育課。
這種片誰都不願意看,但難得有個熱鬨,沒人急著回家。男人們抽著煙,女人們納著鞋底,拉家常的拉家常,閒扯淡的閒扯淡。
大隊乾部也不怎麼管,噪音越來越大,鬨哄的跟菜市場似的。年輕人紮堆的地方,自然也再次活泛了起來。
姑娘們竊竊私語,時不時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傻小子們沒話找話的試圖摻和進去,有時候能得到一兩句回應,但更多的時候會招來啐罵和白眼兒。
一片熱鬨中,鐘海顯得格格不入,丟了魂似的坐在馬紮上,眼睛貌似看著電影幕布,其實壓根沒聚焦。
李愛國扶著曲卓從一幫男知青前麵走過,眼前幕布上的光被擋了一下,鐘海醒過神來。坐那猶豫了一陣,湊到剛坐下的曲卓身邊,小聲問“你累嗎?我送你回去呀?”
正好曲卓被嘈雜的環境吵得腦袋發脹,便轉頭衝楊宏斌說“組長,我骨折的地方疼的厲害,先回了。”
“呦,那趕緊回吧。用我扶你不?”楊宏斌嘴上緊張,屁股壓根沒動地方。
“鐘海扶我就行。”曲卓扶著膝蓋站起身。
“曲紅旗,我領你上衛生所檢查一下呀?”衛生員姑娘關心的問。
“不用,就是坐的時間有點長了。回去躺一會兒就緩過來了。”曲卓客氣的拒絕。
鐘海默不作聲的一手拎著倆人的馬劄,一手扶著曲卓的胳膊往回走。
等倆人走遠了,下窪子大隊的一男知青逗弄楊宏斌“老楊,你的人挺嬌貴呀,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大少爺呢。”
“嘿~”楊宏斌笑了笑沒搭話。
衛生員姑娘不乾了,嚷嚷著喊“淨擱那放屁!人坐著的時候腸子壓迫內臟,內臟從裡麵往外頂。肋巴骨折了能不疼嗎?”
衛生員姑娘一開口,姑娘們立馬開始討伐模式“還好意思說人家是大少爺,人家碰到壞人欺負女人能挺身而出。某些人呢,去年隊裡豬跑了,恨不得躲出二裡地去,廢物點心。”
“挑個糞能把腳崴了,躺炕上好幾天不上工。說人家是大少爺,你是個啥?”
“一天到晚乾啥啥不行吃啥啥沒夠,就知道背地裡嚼舌根子,也算個男的……”
姑娘們你一句她一句的,一會兒的功夫就把說酸話的男知青臊的滿臉通紅,坐那一聲都不敢吭。
曲卓不知道自己無中生有的見義勇為,已經讓他成為了婦女之友,姑娘們維護的對象。被鐘海扶著往回走,半路上見他死了老娘似的,忍不住問“怎麼啦?讓人煮了?”
鐘海聽不懂後世的廣告梗,依舊不吭聲。
曲卓懶得再問,倆人一路無話的回了知青點。
長嶺這邊的農村雖然通電了,但眼下國家能源緊張,每天晚上八點來鐘肯定拉閘。再說了,就算有電也沒啥娛樂項目。
倆人回到知青點後連油燈都沒點,摸黑洗漱,上炕睡覺。
曲卓白天睡多了,躺炕上迷糊一覺,不到半夜就醒了。
感覺有尿意,爬起來正要穿鞋,影影乎乎的瞅見地上好像有一團黑影。
曲卓嚇得一激靈,睜大了眼睛仔細看,居然是鐘海坐在凳子上。
“鐘海?”曲卓試探著喊了一聲。
鐘海沒想到曲卓會半夜醒過來,聽到喊聲也嚇了一機靈。回頭往炕上看了一眼,趕緊抹去臉上的淚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