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敢呀?
其實,不是曹國強和廖安民膽大包天。是曲紅旗的記憶,並沒有讓曲卓真正了解眼下這個時代。
現在是什麼時代?
是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的時代,是全國各地爭先恐後放衛星的時代。是科學無用論大行其道,知識分子被稱為臭老九的時代。
曹國強本身就不懂技術,同時打骨子裡輕視科學。在他的認知裡,科學就是修下水道。
不明白的人,鋪的管子除了彎就是拐,水流起來肯定不通暢。明白的人,隻不過是知道怎樣把管子鋪的更直,再加點落差,讓水流的更通暢罷了。
至於這裡麵涉及到的技術,其實就是一層窗戶紙,普通老百姓下點功夫也能琢磨出來。
那些狗屁的專家,跟民間匠人沒有任何區彆。守著點不敢讓人看見的手藝,擱那故作高深!
“曲紅旗”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屁大點的歲數,就算從娘胎裡開始學,能趕上那些七老八十的專家教授嗎?
他為什麼一眼就能看出電台有設計缺陷,不就是他爹把壓箱底的“絕招”傳給自家兒子了嘛。
那小子學到了“絕招”,打眼一瞅就能挑出專家教授們的錯處。如果廖安民學到了曲紅旗家傳的“絕招”,結果肯定也是一樣的。
至於廖安民,經過一段時間填鴨式的學習,讓他對電子電路有了淺顯的認知。
他更像是後世活躍在網絡上的“杠精”,屬於越無知越自信那夥的。半懂不懂的知道點碎片化的知識,就以為自己全知全能了。
在他看來,曲卓說點那些缺陷,跟設計電路時少加了一個過載保護是一個道理。很簡單的東西,他隻是沒想到罷了。
現在知道了,以後再遇到類似的問題,他也能給彆人上課。
就這樣,無知的曹國強,把曲卓的“家傳絕技”看成了廖安民晉身的機會。無畏的廖安民欣然接受,帶著滿腔的誠意,找曲卓談條件來了。
廖安民確實很有誠意,聽曲卓問怎麼個互幫互助法,立馬開始分析“現在情況是這樣,電台是部隊的保密裝備。按道理來說,你是沒法接觸到了。
就算你發現了設計缺陷,還有本事改進,我們也不敢上報。報上去你能不能得到重用不好說,我和曹主任肯定得倒黴。
所以,你把功勞讓給我,我讓家裡想招把你安排進你想去的單位……”
廖安民說著話輕輕拍了拍曲卓的肩膀“以兄弟你的能耐,隻要有合適的舞台,肯定能一展所長。怎麼樣?”
說實話,廖安民的提議不錯。
雖然曲卓知道知青早晚可以回城,但對回去後如何找到發揮自己能力的平台還沒有思路。
如果與廖安民達成交易,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但是,曲卓作為一個純靠自身技術和能力打拚出來的理工男,對學術造假和“花錢”買成果的行為,發自骨子裡的反感和厭惡。
如果換做大學剛畢業時的曲卓,肯定毫不猶豫的拒絕廖安民。但畢竟從業那麼多年了,而且混成了項目主管。現在的曲卓,遇事兒肯定不會像個毛頭小夥子那麼衝動。
他必須要考慮到,如果拒絕,廖安民恨上自己,繼而打擊報複怎麼辦?
毫無根腳的“曲紅旗”,拿什麼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