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隱居地球,鎮諸天神魔!
益州是著名的天府之國,土地肥沃,物產富足,也是唐朝重要的錢糧基地。
除此之外,錦官城與關中之間隔著秦嶺和大巴山脈,易守難攻,一旦關中有事,皇帝可以去益州避難,可以說錦官城相當於長安的“後院”。
因此益州刺史、劍南節度使一向都是由皇親國戚或皇帝心腹擔當,而開元九年(720年)玄宗皇帝李隆基更是欽封了第十八子李瑁為壽王,讓他在長安遙領益州大都督、劍南節度使。
於是益州大都督府的長史名雖為長史,實際卻是益州官府的一把手。
此時的益州長史是50歲的許國公、前宰相蘇頲。
蘇頲經曆高宗、武後、中宗、睿宗、玄宗五朝,襲父爵為許國公,與聞名於時的燕國公張說齊名,並稱“燕許大手筆”。
蘇頲天資聰明,千餘字的文章讀過一遍,就能背誦。他從小失去父親的歡心,常常與仆人生活在一起。晚上讀書,沒有燈燭照明,他就到廄棚灶房,用爐膛裡的火光照明。曆經苦學,讓他文才出眾,文章雄厚有力。宰相張九齡稱讚其膽識過人,可謂文壇“雄帥”。
唐睿宗永昌元年(689年),19歲的蘇頲進士及第,授烏程縣尉,後一路擢升,與父親同在朝中掌管樞密,榮耀一時。
玄宗皇帝登基後,蘇頲負責草擬詔書,常常是脫口而出,斟酌恰當,負責抄寫的書吏多次懇求“請您口述稍慢一些,我們記不過來。”宰相李嶠也說“你文思泉湧,我趕不上。”
開元四年(716年),蘇頲升任宰相,與博學多才、“唐朝四大賢相”之一的宋璟同知政事。宋璟為人剛直,遇事果敢裁決,往往不和蘇頲商議。但是蘇頲並不置氣,反而十分謙讓,宋璟感歎其“儘公不顧私”,二人因此結下莫逆之交。
然而,這也導致了蘇頲罷相遷蜀。開元八年(720年)正月,宋璟和蘇頲一起奏疏朝廷嚴懲惡錢。所謂惡錢,即民間私人鑄錢,這種錢輕重分量不一,擾亂了正常的市場活動。
這本是一件控製通貨膨脹的好事,但宋璟派到江淮區的監察禦史蕭隱之操之過急,強行攤派,要老百姓挨家挨戶交納一定數量的惡錢,激起民憤,觸怒皇上,最終導致二人被罷相,蘇頲被貶益州。
……
“傳聞許國公為人寬厚,才思敏捷,又好提攜後輩。我準備了一卷《大獵賦》和一首《春感》詩想宴飲間向他投書乾謁。元兄你也來指正下。”
李十二的馬車內部,宛如一個精心打造的移動宮殿,寬敞而奢華。
車廂四壁裝飾著精細的金色花紋,與深色的檀木車身相映生輝,散發出一種沉靜而高貴的氣質。
車廂頂部的流蘇,用金絲銀線編織而成,輕輕搖曳,發出悅耳的聲響。車廂內的軟墊,以頂級羊絨為料,觸感柔軟細膩。
李十二此刻正斜倚在軟墊上,他的身影在車廂內柔和的油燈下顯得格外放鬆和慵懶。
酒意已經從李十二的臉上退去了許多,他的眼神漸漸恢複了清明。
他輕輕抬手,從車廂一側的暗格裡取出兩卷紙書,然後遞給了坐在對麵的許仙。
那暗格設計得極為巧妙,表麵看起來隻是一塊普通的木板,但實際上卻暗藏機關,李十二輕輕一按,便輕鬆打開了。
李十二嘴角輕揚,說著“指正”二字,但那雙明亮的眼睛中卻閃爍著得意的光芒,神情中透露出一絲頑皮和驕傲,仿佛小孩子穿著新衣服,迫不及待地想要向人展示,期待聽到的隻是讚美和誇獎。
許仙見狀,微笑著攤開了紙頁。
那紙頁是名貴的硬黃紙,質地堅韌而細膩,泛著淡淡的光澤。這種紙經過特殊的染色和塗蠟砑光工藝製作而成,不僅色澤鮮豔,而且手感極佳。
此紙易於久藏,唐人多用以寫字或臨帖作字。因染紙用黃檗汁,不但作黃色染料,還可以防蛀。
許仙仔細端詳著紙上的字跡,隻見字體工整而有力,筆鋒流暢,顯露出李十二不俗的書法功底。
“茫茫南與北,道直事難諧。榆莢錢生樹,楊花玉糝街。塵縈遊子麵,蝶弄美人釵。卻憶青山上,雲門掩竹齋。”李十二吟誦完自己的詩,問道,“元兄,我這首《春感》如何?”
許仙看著他一副“你快誇我”的期待表情,有點被男人的天真打敗的感覺。
許仙照實道“還行,不算差。”
不過也未見得多好,許仙在心裡補充道。
李十二立刻像個傻麅子一樣,笑得很是燦爛。
“那你趕緊再看看我的《大獵賦》!這是我擬想天子大獵渭河而寫的。”
李十二很積極地拿走《春感》的硬黃紙,幫許仙攤開另一卷長紙。
“……粵若皇唐之契天地而襲氣母兮,粲五葉之葳蕤。惟開元廓海宇而運鬥極兮,總六聖之光熙。誕金德之淳精兮,漱玉露之華滋。文章森乎七曜兮,製作參乎兩儀,括眾妙而為師。明無幽而不燭兮,澤無遠而不施。慕往昔之三驅兮,須生殺於四時。若乃嚴冬慘切,寒氣凜冽,不周來風,玄冥掌雪。木脫葉,草解節,土囊煙陰,火井冰閉。是月也,天子處乎玄堂之中,餐八水兮休百工,考王製兮遵《國風》。樂農人之閒隙兮,困校獵而講戎。
乃使神兵出於九闕,天仗羅於四野。征水衡與林虞,辨土物之眾寡。千騎飆掃,萬裡雷奔。梢扶桑而拂火雲兮,刮月窟而搜塞門。赫壯觀於今古,嶪搖蕩於乾坤。此其大略也。而內以中華為天心,外以窮發為海口。豁咽喉以洞開,吞荒裔以儘取。大章按步以來往,誇父振策而奔走。足跡乎日月之所通,囊括乎陰陽之未有。
君王於是撞鴻鐘,發鑾音,出鳳闕,開宸襟,駕玉輅之飛龍,曆神州之層岑。遊五柞兮瞰三危,挾細柳兮過上林。攢高牙以總總兮,駐華蓋之森森。於是擢倚天之劍,彎落月之弓。昆倉叱兮可倒,宇宙噫兮增雄。
河漢為之卻流,川嶽為之生風。羽旄揚兮九天絳,獵火燃兮千山紅。乃召蚩尤之徒,聚長戟,羅廣澤,河雨師走風伯。棱威耀乎雷霆,烜赫震於蠻貊。陋梁都之體製,鄙靈囿之規格。而南以衡霍作襟,北以岱常作祛。夾東海而為塹兮,拖西冥而流渠。麾九州之珍禽兮,回千群以坌入;聯八荒之奇獸兮,屯萬族而來居。
雲羅高張,天網密布。罝罘綿原,峭格掩路。蠛蠓過而猶礙,蟭螟飛而不度。彼層霄與殊榛,罕翔鳥與伏兔。從營合技,彌巒被崗。金戈森行,洗晴野之寒霜。虹旗電掣,卷長空之飛雪。吳驂走練,宛馬蝶血。縈眾山之聯綿,隔遠水之明滅。使五丁摧峰,一夫拔木。下整高頹,深平險穀。擺椿栝,開林叢。喤喤呷呷,儘奔突於場中。而田強古冶之疇,烏獲中黃之黨,越崢嶸,獵莽倉。喑呼哮?,風旋電往。脫文豹之皮,抵玄熊之掌。批狻手猱,挾三挈兩。既徒搏以角力,又揮鋒而爭先。行甝號以鶚睨兮,氣赫火而敵煙。拳封貒,肘巨狿。梟羊應叱以斃踣,猰貐亡精而墜巔。或碎腦以折脊,或歕髓以飛涎。窮遐荒,蕩林藪,扼土狛,殪天狗。脫角犀項,探牙象口。掃封狐於千裡,捩雄虺之九首。咋騰蛇而仰吞,拖奔兕以卻走。
君王於是蛾通天,靡星旃,奔雷車,揮電鞭,觀壯士之效獲,顧三軍而欣然。曰夫何神狹鬼栗之駭人也!又命建夔鼓,勵武卒。雖躪躒之已多,猶拗怒而未歇。集赤羽兮照,張烏號兮滿月。戎車轞轞以陸離,彀騎煌煌而奮發。鷹犬之所騰捷,飛走之所蹉蹶。攫麏麚之咆哮,蹂豺貉以掛格。膏鋒染鍔,填岩掩窟。觀殊材舉逸辟,尚揮霍以出沒。
彆有白猸、飛駿,窮奇、貙獌。牙若錯劍,鬣如叢竿。口吞殳鋌,目極槍櫓。碎琅弧,攫玉弩,射猛彘,透奔虎。金鏃一發,旁疊四五。雖鑿齒磨牙而致伉,誰謂南山白額之足睹?
總八校,搜四隅,馳專諸,走都盧。趫喬林,撇絕壁,抄獑猢,攬貊。囚鼬鼯於峻崖,頓彀貜於穹石。養由發箭,奇肱飛車,巧聒更嬴,妙兼蒱且。墜鸀鳿於青雲,落鴻雁於紫虛。捎鶬鴰,漂鸕,彈地盧與神居。斬飛鵬於日域,摧大鳳於天墟。龍伯釣其靈鼇,任公獲其巨魚。窮造化之譎詭,何神怪之有餘?
所以噴血流川,飛毛灑雪,狀若乎高天雨獸,上墜於大荒;又似乎積禽為山,下崩於林穴。陽烏沮色於朝日,陰兔喪精於明月。思騰裝上獵於太清,所恨穹吳於路絕。而忽也莫不海晏天空,萬方來同。雖秦皇與漢武兮,複何足以爭雄!
俄而君王茫然改容,愀然有失,於安思危,防險戒逸,斯馳騁以狂發,非至理之弘術。且夫人君以端拱為尊,玄妙為寶。暴殄天物,是謂不道。乃命去三麵之網,示六合之仁。已殺者皆其犯命,未傷者全其天真。雖剪毛而不獻,豈割鮮以悴輪。解鳳皇與鸑鷟兮,旋騶虞與麒麟。獲天寶於陳倉,載非熊於渭濱。
於是享獵徒,封勞苦。軒行庖,騎酌酤。韜兵戈,火網罟。
然後登九霄之台,宴八紘之圃。開日月之扃,辟生靈之戶。聖人作而萬物睹,覽蒐敖與狩岐,何宣成之足數?哂穆王之荒誕,歌白雲之西母。
曷若飽人以淡泊之味,醉時以淳和之觴,鼓之以雷霆,舞之以陰陽。虞乎神明,狃於道德。張無外以為罝,琢大樸以為杙。頓天網以掩之,獵賢俊以禦極。若此之狩,罔有不克。使天人宴安,草木蕃植。六宮斥其珠玉,百姓樂於耕織。寢鄭衛之聲,卻靡曼之色。天老掌圖,風後侍側。是三階砥平,而皇猷允塞。豈比夫《子虛》、《上林》、《長揚》《羽獵》,計麋鹿之多少,誇苑囿之大小哉!方將延榮光於後昆,軼玄風於邃古,擁嘉瑞,臻元符,登封於太山,篆德於社首。豈與乎七十二帝同條而共貫哉?君王於是回霓旌,反鑾輿。訪廣成於至道,問大塊之幽居。使罔象掇玄珠於赤水,天下不知其所如也。”
許仙仔細看完了這篇長賦。
他微微皺起眉頭,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打著,發出細微的聲響,想著該怎麼恰當評價。
過了好一會兒,許仙才抬起頭,看向李十二。
“怎麼樣?怎麼樣?”李十二急切地問道,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期待。
許仙微微一笑,然後緩緩開口道“氣韻恢弘,逸想綺麗,文采可觀,可惜風骨未成,不見精神。”
李十二聽完許仙的評價,表情凝滯了幾息。
他顯然對“風骨未成,不見精神”的評價有些意外和不滿。
李十二拂了拂衣袖,故作倨傲不屑狀道“大丈夫誌在經國濟世,進不能為管仲、諸葛亮,退亦當效法魯仲連。詩文,隻不過是我閒暇之餘的消遣罷了。”
許仙笑了笑,將硬黃書紙遞還給李十二。
李十二接過書紙,他臉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僵硬,似乎對許仙的評價仍有些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