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師尊。”
見阮蔚似乎還想聽,但這並不適合孩子聽,豐無涯不動聲色岔開話題,“阮家可是因為這個才一直追捕你們?”
“不止,”阮蔚搖搖頭,想起記憶裡的父親最後交給阮萳之的靈劍,思考片刻後覺得沒必要對豐無涯隱瞞,“還有赤兔,阮家家規,赤兔劍認誰,誰就是家主。”
豐無涯想起阮萳之腰間爛布條裹著的東西,琢磨道,“難怪他敢隻身回去。”
“有那把劍傍身,阮家不敢明麵動手,阮萳之年紀尚小卻得了阮家家傳靈劍認主,他回到阮家也是名正言順的少主。”
阮蔚點頭,“我不一樣,哥哥不能帶我回去。”
“我回去就會成為哥哥脖頸上的索套。”
豐無涯沉默片刻。
自己這個二弟子實在太過聰慧。
她明白自己的處境,也知道阮萳之將她帶來蓬萊的原因,不過十一稚童。
挺好的,跟蕭玄同蠻互補。
收個傻的大徒弟,下一個就補了個聰明的二徒弟。
阮蔚,“他們要控製哥哥,就得控製我,但不能讓我死,所以才會給我下毒。”
她伸出手腕來,細細一節腕子上,黑色蛇陰極似乎又向上爬了幾寸。
“剛開始是指尖,十餘日爬到了手腕上。”給豐無涯看過後,阮蔚撂下衣袖,遮住了印記。
豐無涯沉吟片刻,抬手一揮衣袍,“走。”
又是這樣。
阮蔚都有些習慣蓬萊人不打招呼就瞬移的功夫了。
再一睜眼,已經到了一處院落。
院裡藥草清香正濃,滿屋子簸箕、鬥笠、竹絲,器皿裡都盛著許多不知名的藥草。
“晏君,崔晏君。”
豐無涯喊道,一道青色身影聞聲而出,來人三千白發,額前掛了玉珠額飾,眉眼淩厲,氣質如鬆雪般沉寂。
“這是新收的二師侄?”
崔晏君問道,不等豐無涯回答,接著快步走來繞著阮蔚轉了兩圈,觀其麵色,忽而皺眉,“中毒了?”
“嗯,阮蔚,這是你三師叔。”豐無涯一麵說,一麵示意阮蔚撩起衣袖,他蹲下身子指著那印記說,“師妹,救救。”
噗。
阮蔚嘴角一抽,好險沒笑出聲。
崔晏君似是習慣於豐無涯的不著調,也彎腰將手搭在了阮蔚腕間把脈,片刻後有些吃驚問道,“天生靈體?”
二人點頭。
“這毒,有些複雜,是誰家的?”
阮蔚伸手指了指自己。
崔晏君大驚,“阮家同意的嗎,天生靈體也親身試藥?”
也?
場麵陷入沉默。
不理解這位師叔的腦回路,但尊重。阮蔚扯了扯嘴角,解釋道,“是噬心散。”
“噬心散,”崔晏君似乎有些明白過來,她皺著眉,“阮家秘藥,中毒者靈力十不存一,每逢三年一大劫,印記浮於心口處則無藥可救。”
惡毒,太惡毒了。
阮家真的心裡沒數,原主那麼一個天生靈體的天才,要是成長起來得多牛掰,好好養著不成嗎,非得毒死了事。
係統冷不丁冒泡。
成長起來才完蛋,他們可是當著你們兄妹二人的麵殺了你們爹。
阮蔚,“倒是這個道理。”
她既接手了這具身體,那這身體的恩怨情仇,自然係於一身。
這仇,她是一定會報的。
“靈力十不存一,對你這天生靈體倒不適用。你吐息間便能將靈氣吸回來了,隻是阮家這毒是將當年的苗族巫蠱一同吸收了的,不好解。”
“在外麵等著。”
崔晏君說完,轉身回房搗鼓去了。
“師尊,三師叔的頭發?”阮蔚磨磨蹭蹭,還是想問。
像豐無涯這等年紀的修士,早早結成金丹,相貌自然也會定格在那個時候,除去一些特殊的功法,修真界甚少見到白發的修士。
“哦,吃錯藥了。”豐無涯在小院裡四處晃悠,看見晾曬的不錯的草藥就收進自己的芥子袋裡,“她創了新丹方,煉出來自己吃完就這樣了。”
末了,豐無涯幽幽然補上一句,“也不全是丹方,毒丸也不少。”
哦,果然。
這位三師叔,看上去就不同凡響。
神農嘗百草,師叔吃百毒啊。
阮蔚真誠發問,“為什麼不煉一個把頭發變回去的呢?”
豐無涯回憶了下,“她吃太多了,忘記自己吃的是哪些了。”
他想到什麼就笑起來,“我們師尊,哦也就是你師祖,當時見了晏君的白發,以為她壽元將近,嚇得拎著她去通州天機樓卜算壽數。”
“回來之後將朝見與晏君一起打了一頓。”
阮蔚抹了把汗,“這乾二師叔何事?”
“晏君是個呆的,”豐無涯想起自己那蔫壞的二師弟,“朝見是個愛熱鬨的,他起哄讓師妹自己試藥的。”
好……好坑的師兄。
有點蕭玄同的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