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阮蔚自己不在意,說話談笑間,總有調笑模樣。
握瑜沉了沉心神,道,“大師兄先下山了幫師尊布陣去了,我們也快走吧。”
三人這才下山去。
山下。
漁村裡。
蕭玄同來將蓬萊仙宗常年停駐在碼頭處的一艘靈舟收回。
一漁女見他,忙喊,“真人,真人!”
蕭玄同側目,“何事?”
他雖俊逸出塵,卻麵無表情,冷的嚇人。
漁女被他駭的一怔,隨即還是呐呐開了口,“沒有……沒有什麼大事。隻是前些日子,村子裡來了人,說要尋真人們拜師。”
“那人一直問我蓬萊的仙長,我嘴快了些,便同他說了嘴仙宗那行二的仙子時常下山來,那人就一直守在東邊山腳下。”
漁女說著,一臉懊悔,“怪我怪我,我也沒分清人是好是壞就說漏了。這些日子仙子沒來村裡,可是因為那人?”
蕭玄同拱手,“她沒事,隻是最近在閉關。多謝姑娘告知。”
“沒事就好……”
漁女曬得兩頰通紅,連忙擺手提起裙擺便跑遠了。
蕭玄同看著漁女跑遠,運著口訣收起靈舟,又道,“渡鴉。”
渡鴉瞬而出鞘。
他立即禦劍向著東邊山腳下而去。
什麼修士這麼好運。
能從這海上這般精準的飄到幻境環伺的蓬萊島上?
上島後就能確定這兒是蓬萊,張口就是拜師。
蕭玄同可不覺得這是偶然,千百年來倒也不是沒有修士能順著海浪偶然漂到蓬萊,但可沒有一個這麼目的明確的。
漁女還同他提到了阮蔚。
今日下山,握瑜傷勢未全好,阮蔚大概率也會帶著她走東邊較平緩的路下山。
蕭玄同忍不住驅動渡鴉更快了些。
——
蕭玄同擔憂的場景還是發生了。
“師——見過仙子。”
這一聲呼喊實在響。
失?還是嘶?嘶個什麼勁兒。
阮蔚倏爾停下禦劍,她騰空站著,眯起眼去看山腳下那一小點兒黑影。
站在身後攬著她腰際的握瑜也探頭,發問,“師姐認得?”
阮蔚搖頭,“不認得,抱緊了,下去看看。”
握瑜聞言就緊了緊手臂。
禦劍還不熟練、他劍尾處側身坐著,勉力維持著平衡、臉色發白的常懷瑾忍不住叫道,“師姐,師姐慢些!”
阮蔚猛地一個俯衝。
“啊啊啊啊啊啊——師姐!”
常懷瑾的慘叫響徹林間。
阮蔚離地幾尺處停住,她翩然一躍,沒有讓常家雙子下來。
“何人?”
阮蔚捏住腰際另一柄靈劍,身子微微壓低。
麵前做拜見姿勢的少年忽而抬頭。
阮蔚下意識眨了眨眼。
不是。
這小子,長得是有點東西啊。
少年高束馬尾,一身繁瑣衣袍,層層疊疊的黛藍色直裾深衣,左手手臂處卻有黑亮束袖,腰間掛了枚叮當作響的暖玉鈴,海島風大,簌簌作響間,更襯得麵前少年分外羸弱。
他生了一張斷情麵,眉眼唇、無一不盛極,觀他鼻尖清晰一點痣。
山間精靈。
阮蔚不再細看。
少年再度開口,“見過仙子,我是……通州人士。曾聞十大宗門之一——蓬萊仙宗立於海中孤島,我有心拜師、便乘舟出海,月前時漂到了島上,詢問過海邊漁民後才知尋對了地方。”
“鬥膽請問仙子,蓬萊還收徒否?”
他彎腰再拜,發絲落入頸間。
凝白脖頸,幾分勁道。
阮蔚默然,這般模樣,怎麼想不開拜到蓬萊來了。
生的一副通州合歡宗天菜長相。
“不收。”
阮蔚沉聲道。
少年忽然神色漸黯,長睫忽閃。
見狀,阮蔚轉而收起腰間靈劍。
她默了默,又說,“也說不準,但我師尊大概不收。”
少年沉默片刻,隻應了聲好。
池衿忍不住用力掐住手心,血絲漸漸湧出。
他不該來。
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