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麵上笑嘻嘻,內心嗶嗶機!
眼見著池衿走的足夠遠後。
人影都快看不見了!
顏子卿這才敢盤腿就地一坐,從芥子袋中拿出一長條木牌,他將之立於麵,又抽出三根香點燃,閉目念念有詞。
香氣飄蕩卻經久不散,反而繞著木牌形成了個白煙環帶,煙霧中偶有各色光芒閃爍。
懂行的人一看便知,顏子卿這是在請神。
想不到天機樓這屆嫡傳竟還有個偏巫蠱的苗子。
難怪他敢與劍修一戰。
請神請神,字麵意思,就是獻上供奉、宴請諸天神佛神靈上身答疑解惑。
不過,說是神靈,修真界更普遍的說法是大能殘魂。
有人飛升,便有人隕落。
飛升之人不會再回到此界,而隕落之人便隻能留在此界作一殘魂飄蕩。
請來的若是武者,那該卦修也會在短暫時間內擁有一定戰力。不過,此舉風險極大,畢竟人永遠不會知道,自己請上身的究竟是個什麼玩意兒。
顏子卿眉心處閃過白光。
他口中不斷念著晦澀難懂的詞句,天地間風起雲湧,不知名神靈正在逐步降臨。
刹那香滅——
顏子卿渾身一震,長吐一口氣息,他已滿頭是汗,他緩緩睜眼,神情十分高興
“是武曲。太好啦,這次還是武曲尊者!”
武曲屬金,與顏子卿的金靈根極為適配,他在自家宗門練習請神成功時,十有八九都會是這位武曲尊者。
請神降臨的顏子卿,是天機樓這次十方大比的武力值擔當。
顏子卿抹了一把汗,立即起身衝著木牌拜去。
“多謝,多謝尊者!”
那木牌上縈繞的香氣也晃了晃,似是回答。
顏子卿以指做橋,伸手便點在了那木牌正中央向上一寸處,香氣瞬間凝成一股細線,通過這木牌一點一滴的漫入顏子卿的身體。
正當他接受神靈附體時。
少年聲音平靜,
“我說這邊怎麼一股子濁氣,熏得人發昏。”
顏子卿猛地抬頭去看。
隻見原本已經走遠了的池衿回來了,他手中端著個東西,走路間腰際華麗的青玉環佩叮當作響,活脫脫一世家公子做派。
池衿捂鼻,表情嫌惡“請神?你也真不講究。”
“什麼阿貓阿狗都敢往這兒塞。”
池衿是真的很嫌棄那香,若不是他要尋師姐,而契約命盤又替他指回了這個方向,池衿是斷然不肯回來的。
可以說,所有命道卦術法則中,他最厭惡請神一說。
上輩子。
池衿試過請神。
阮蔚教出來的池衿一脈相承了師姐性子裡的獨傲,池衿看不上許多人。譬如其他九大宗弟子、譬如師姐家中那些錯把魚目當珍珠的長輩們、再大逆不道些,池衿也瞧不上三師兄和四師姐。
他們感情好不假,但池衿仍是不喜三師兄的遲疑駑鈍,也不喜四師姐一生皆為兄長裹挾。
阮蔚教他,天地浩大,總有山水高於天。
於是。
池衿初學請神,便極其看不上這些被書上吹捧成萬世常青、慈悲濟世的假仙人們。
若是真濟世,為何又要收求供奉;若是真常青,何故留下這麼多自吹自擂的古籍。
在池衿看來,請神不過請的是黃土一抷。
而這黃土一抷。
最後卻被池衿當作救命稻草般攥住,他像個孩子般死死地攥住了他曾經嗤之以鼻的黃土。
那時蓬萊已經徹底封山了,最後的十幾年,池衿半是瘋魔的回了魔界。
年少時心氣高於天的人。
曾揚言天下請神之說皆是虛妄的人。
最後卻擺出了世人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奢華法場。
那真的是很盛大的一場請神啊。
滿天黑雲壓陣,池衿身著尊袍,揚手灑下漫天符水、十裡鋪上妝紅;他抬手,魔域這萬年枯土盛開出鮮嫩花草,浩浩蕩蕩的綿延出了千裡去。
三步一拜,九步一叩。
少年便在此界最虔誠的儀式中,跪求九天神靈。
他什麼禱祝詞都念了。
念了十日,念的嗓子乾涸,聲音沙啞也一刻未停。
他求的是什麼呢?
不論是什麼。
結果當然不儘如人意。
那十天的記憶已經被他自己刻意模糊了。
池衿隻依稀記得。
他耗費上古神獸骨架製成的三根高聳的香燭確實很好用。
香一直燃著,一直燃著,十日後,香燃到了儘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