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蔚也不低頭,看也不看他,隨手就將一破碎白布蓋在了李戟川臉上。
視線突然變白的李戟川一愣。
少女平靜地說“既然是見師尊,擦擦再進吧。”
“……多謝。”
李戟川深吸了一口氣,內心莫名湧上幾絲動容。
傅弈這時也恍然,忙給阮蔚傳音“仙子你人真好,還會照顧戟川的自尊心,孩子確實容易多想,多謝你提醒呀~”
阮蔚正拉著李戟川過門檻,回道“不客氣。”
多的話她沒有說。
能說什麼?李戟川可不是小孩,看看他演戲時的鱷魚眼淚就得了,真情流露的眼淚可沒必要宣揚的天下皆知。
而且——
阮蔚有種感覺,似乎……她也曾落到過和李戟川一樣的境地。
那種悲戚。
哪怕是失去了記憶,回想時,她的心口也會隱隱作痛。
李戟川還在抽噎。
阮蔚正要開口問話,卻驟然一僵。
等等……
那塊布好像,是,擦鼻涕的???
一瞬間,李戟川明顯能感覺到少女牽著自己的那隻手用的勁兒更大了些。
李戟川瞪著一雙兔子眼抬頭,“怎麼了,姐姐?”
他抬了臉。
阮蔚,“……”
“哈,哈,哈,哈……什麼怎麼了,沒事呀,我當然是沒什麼事呀……走吧,我們快走吧。”
語罷,她直接鬆開了李戟川的手,縮到了傅弈身後。
背後莫名發涼的李戟川?
這魔頭又在作什麼妖?
神經。
每次他對阮蔚的好感度剛提升一點時,阮蔚就又整出來一個新的幺蛾子。
李戟川帶著他二人進入了僧人們所住的後院。
李戟川,“我娘說了,讓我躲好,第二日就來找師父。”
他開始儘職儘責的介紹起自己
“我們李家代代劍修,常年鎮守蠻荒邊境。我身體不好,生下來時便有夭折之象。有方士雲遊路過我家,他說我八字太邪,養在家中是長不大的。但我爹娘求他,於是他替我吊了命,又讓我爹娘將我送去寺廟避災。”
“他批我命,說我生而邪妄,必要以僧規鐵律束之,不然恐會釀下大禍。”
“爹娘抱著我求了百家寺廟,沒有一家願意收下我這麼一個也許會禍亂世間的來日魔頭。”
李戟川撚著自己手腕上掛著的串珠,他目中似有青燈,一字一頓道
“唯有師父,唯有他願意留我。”
“也唯有師父,會幫我。”
師父?
阮蔚怔愣了會,眉心紅痣滾燙灼熱,她的識海再一次翻起了滔天巨浪。
記憶裡,一道青綠色的身影。他的麵容很不清晰,阮蔚卻忽然有些酸澀,他總是用無限慈愛的眼光看著自己,一聲一聲的喚她蔚蔚、乖女。
“嘶。”
她猛地彎腰,捂住額頭痛呼出聲。
傅弈被她嚇了一跳,連忙就要去攙扶阮蔚,青蔥指節將將觸及她衣袖。
“彆碰她。”
一道劍光疾馳而來!
傅弈立即收手,鏡己出鞘,瞬間將那柄寒冰氣息的混黑靈劍彈了出去。
傅弈認出了劍,他回頭解釋道“等等!不是你想的那樣,她不舒服,我隻是想扶她。”
“蕭道友。”
出劍之人一身黑色僧袍,袖擺處朵朵白色祥雲紋樣,看著是僧人扮相,卻蓄著長發,冷眉寒霜拂麵,像一尊今年雪天新塑的冷峻神像。
他冷聲召回“渡鴉。”
渡鴉應召,咻的一下飛回了蕭玄同身側。
蕭玄同“我的師妹,不勞傅道友操心。”
傅弈被他一堵,鬱悶的半晌沒說出話來。
蕭玄同斜睨了他一眼,也是滿心怨憤。
可惡的豬,這才一天沒看住,就迫不及待的來拱他家的白菜了!!!
你們萬劍宗的能不能管管自家師弟——
也不看他師妹都拒絕了多少次了,看住自己家的人很難嗎?很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