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衿一木凳將院內所有人都清空了。
握瑜撐著下巴看他,她挑眉嘲道“你發的什麼瘋?”
這幾日,握瑜早就看不慣池衿這副死了老婆的鰥夫樣了。
又不是隻有他一個人擔心。
做出這副樣子給誰看?
池衿看她一眼,冷笑道“我看你才是真瘋。”
“什麼阿貓阿狗都往院裡領,這院子難不成隻住著你一個?”
天知道。
池衿聽見齊白芨的那些話時有多想撕了他!
什麼叫命不久矣,什麼叫師姐那樣?!
池衿在房裡聽見這些話,瞬間就回想起了阮蔚當初慘白著臉,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樣。
阮蔚望過來時那雙深黑瞳仁中蘊含著的決絕,與她前日推開自己時如出一轍。
決絕的、犧牲意義的。
池衿連著幾日做噩夢。
夢中便是阮蔚的那雙眼睛,似有千言萬語,卻從不肯說明。
她在夢中,隻肯露出一雙眼睛。
正如今生,池衿也才隻感受了她幾日的溫柔。
池衿不知道阮蔚這麼做的原因,他也不想懂。
他隻想知道。
為什麼阮蔚總在推開他,總是在……他想要前進的時候,師姐就會毫不猶豫的推開自己,甚至從不給出任何的解釋。
池衿回想著當時,陳淵忽然瞥過來的那一眼。
他一向如此敏銳。
池衿隻憑一眼便知,阮蔚會答應陳淵大概是因為自己的緣故,總之絕不會是自願的。
是……半魔嗎。
陳淵當時還拿這個威脅過池衿。
除了這個,池衿實在想不出自己身上還有什麼害怕阮蔚知道的。
而且……
池衿悄然的握了握拳,再一次感受到了身體中莫名的熱意,他的血液似乎在不斷的沸騰著、翻滾著,永不停歇。
他的血脈好像被引動了。
為什麼。
握瑜拍桌而起,“你說什麼?”
“我還不都是為了給師姐澄清謠言!”
“嗬。”
池衿的笑聲更冷,他緊緊的盯著握瑜,像是要看進她的心裡去。
他一字一頓
“究竟是澄清,還是自我安慰,你心裡清楚。”
話音落下,滿院寂靜。
握瑜猛的垂下頭去,尖利的指甲深深嵌入了她的掌心,她麵色漸漸變得蒼白。
池衿,“擔心她,這有什麼錯?這有什麼不能承認的?”
他挑著眉,表情一如既往的冷厲。
池衿很了解握瑜。
正如他了解蓬萊仙宗的每一個人。
池衿知道。
四師姐渾身上下隻有嘴最硬,她好像很恥於開口說擔心,她從不願將自己真正的想法剖析在光亮之下。握瑜想要的東西,她最多隻會拐彎抹角的提,她從不爭取。
正如此時。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蓬萊仙宗的狀態不對。
池衿覺得這沒什麼好隱瞞的,師姐的離開,對他們每個人來說都是十分沉重的。
他很坦誠。
可握瑜很敏感。
這就造成了池衿和握瑜的矛盾點。
握瑜想要強裝鎮定,想要粉飾太平,心裡明明擔憂到不行,嘴上卻還是說著相信阮蔚肯定沒事之類的話,然而她的這些話真正寬慰到的隻有自己。
池衿是另一種人。
他從來都不害怕將自己最狼狽的一麵暴露在他人麵前,更甚者,池衿是享受那種傷口被撕裂時所帶來的快感的。
他遵從著自己的內心。
所以他看不起從來都在和自己內心唱反調的握瑜。
池衿還在說
“你對他們說的那些話,他們能聽得進去一個字麼?你以為自己掩飾的能有多好,說到底,你自己都不相信的事,彆人怎麼可能會信。”
握瑜氣的眼眶都紅了,“那你說要怎麼辦?!”
她確實害怕。
握瑜始終是相信阮蔚的,可這並不妨礙她擔心她。
反正門已經關上了,三師叔也出門了。
握瑜第一次這麼大聲的和池衿吵架,她赤紅著眼,“三天了,說好的三天時間馬上就要過了,師姐還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