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不管是不是不想提敗興的話題,就連看著光禿禿的院子,葉秀荷也沒提到這個話題。
一家人默契地吃吃喝喝說說笑笑,一直等到馬振中兩口子偕同仨兒子而來提到今晚公社的電影才說兩句。
去公社不是去前屯幾步路,而隊裡的牛被看得比人還精貴,誰會允許就漸漸趕場子用到牛車。
於是,悲催了。
就是梅大義想帶孩子們出發,關有壽也不會同意。沒瞅他義叔的腿壓根就累不得?而且今非昔比。
咋整?
正好讓勞累了一整天的父母歇歇唄。
“也不知咱們葉家堡如何?”
被葉小鳳無心提起的這個話題,讓關平安下意識地瞥了眼不遠處的梅大義,又瞟了眼齊景年。
論起葉家堡,自然而然地讓人會想起葉秀娟。關平安不知如今京城那一對原配與繼妻鬥得如何。
她倒是想知道詳情,她姑姑的仇報了與否可不是她心裡一道坎,可關鍵是她梅爺爺在電話裡也不好明說。
說是兩天就會有來信,可已經有兩天……也許信一到,她爹還不會讓她瞧上一眼。要不去找她姥爺打聽一二?
“姨,你這兩天回娘家不?”
“還得過幾天再說,家裡現在搞得亂糟糟的,啥都要收拾。”葉小鳳自然不會跟侄女說她想去找她九姑。
萬一小丫頭跟上,她這麼大個人又被九姑指著鼻子罵,可不丟死人。不過想來有五叔坐鎮應該出不了岔子。
那邊圍成圈的毛孩子正在聽馬明海訴說停課事情,話裡還調侃關平安兄妹倆人幸好今年開春沒交學費。
“那你真不去上學?”
對於關天佑這個問題,馬明海搖搖頭,“先瞅瞅再說。本來還有上半天課,可太鬨了,我爹說等等。”
關天佑轉了轉烏溜溜的眼珠子,“鐵蛋哥也歇了好幾天沒去。你給我們說說學校如今都是咋回事唄。”
要問這些還有誰比齊景年更一清二楚,但關天佑可不這麼想。一裡不同風,十裡不同俗,多了解總不會有錯。
這個晚上經過白天一遭,注定是個嘮嗑之夜。
想趕遠路去欣賞電影的人莫名的少了。要知道去年寒冬三九天都打火把趕往南甸子的人可不少。
隨著馬振中一家子的到來,漸漸的,前院幾戶人家,甚至連趙老爺子他們也飯後過來串門。
老爺子嘛,自然是過來喊梅大義去老夥計那圍聚一團嘮嗑;但年輕人圍著一塊可就駐守原地。
話題呢,自然離不開白天的事情。
但這些話能瞎扯?
禍從口出。
關有壽管不了外人,但在他家,他還是不喜歡提到敏感話題。好在他會瞎扯,時不時地不著痕跡岔開話題。
假如他沒有身世上的糾結,沒有經曆過幼年時的遭遇,或許他不會顧忌這些信任來訪的朋友們。
他會甘於平凡,當芸芸眾生裡的一員,做一個安分守己的農民,規規矩矩的,平淡淡直到生命結束的那一刻。
可到底是不同了。
他發誓過要將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
如何權衡利弊仿佛成了他關有壽的潛意識,這是他的不幸,也是他的幸運。等將來見多了聽多了,他會為自己慶幸。
此刻,關有壽笑著與大夥打成一片,接過閨女遞來的茶杯之時,他的唇角微勾,一口飲儘。
茶如人生。深入細致地品茶,就像品味漫漫人生一樣,其中的酸甜苦辣已經不足以與人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