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一時啼笑皆非,發動狀態,“你不是嫌我礙事麼,以為你不需要。”
“哈哈,想裝一下嘛,裝過頭了。”鬥虎漸漸感受一股能量傳入自己體內,他皺眉
“就這麼一點誰夠用啊,讓憤怒看見還以為我玩不起呢!給我開到最大!”
一石皺眉“你確定?副作用會很大,二十分鐘後你將變得異常疲憊。”
“高手之間的決鬥,要不了幾分鐘。”鬥虎自信一笑。
“行。”一石為鬥虎注入了最高的狀態,五分鐘後,鬥虎的身體和精神狀態將達到頂峰。
“好了。”一石鬆開鬥虎的手,猶豫了下,還是問道“如果,我是說如果……你有話要帶給誰麼?”
“嗯……”鬥虎抄著雙手,撇著嘴,認真想了想,搖搖頭“沒有。”
一石點點頭“那我走了。”
“哦。”鬥虎想起來了“跟青靈說下,武器歸她了。”
一石愣了愣,“好。”
一石跳下高空軌道,快速離開。
鬥虎又掏出一根煙點上,深深吸上一口,就一口,便將煙放到軌道的邊緣,似乎這根煙是為彆人而點的。
“咚——”
鬥虎用力一躍,降落在草地上。
他朝人工湖中心的憤怒王座快步走去。
黑白灰的世界中,夜風靜靜吹拂,腳下的青草像是有畫家筆下的素描線條,來回擺動,層層疊疊。
沒由來的,鬥虎想起了母親。
事實上,記憶中母親的臉已經無比模糊。
但他還清楚記得那個五月的明媚藍天,記得陽光照進客廳潮濕木地板的氣味,記得牛排在煎鍋上慢慢變熟時發出的像是無數沒人在意的微小期待破滅時的聲響。
那天母親化了妝,努力遮住臉上的淤青,她穿著一條黑裙子,外麵披著一件灰色的針織外套,黑發溫柔地披下來,這樣,身上的傷痕也不見了。
今天父親不在家,母親給兒子做了一頓豐盛的午餐。
這很難得,往日,午餐都是隨便吃點什麼對付。
母親給鬥虎倒上一杯橙汁,自己則倒上一杯紅酒。
她今天心情格外好,精神也不錯,話也多了起來。
她聊起了家鄉和童年,她家後頭是一個果園,五月份的時候長滿了柑橘,特彆甜。她和幾個小夥伴就去園裡偷柑橘吃,結果被大黃狗發現,落荒而逃,有一個小男孩的褲子還被咬破,露出屁股,被大夥嘲笑了一個夏天。
母親說得繪聲繪色,鬥虎一邊吃著不算美味的牛排,一邊聽得津津有味。
他第一次樂觀地想說不定母親的病真會慢慢好起來,說不定一切都會好起來。
吃完午餐,鬥虎回房間搗騰模型,母親背上一個帆布包,打算去附近的超市買點東西。
直到天黑,母親都沒有回家,父親也沒回家,大概又是喝得爛醉,然後倒在某個酒吧的廁所或街頭小巷。
第二天上午,鄰居們在農場的小湖泊發現了鬥虎母親的屍體,她服下大量安眠藥,溺水而死。
那天的陽光依舊很好,空氣清新,鬥虎站在湖邊,看著母親濕漉漉的屍體被蓋上白布,放上擔架,抬進車裡。
那一刻,鬥虎更多的不是悲傷,而是理解。
是的,他好像理解了母親。
為何母親這些年會那麼痛苦,無論吃多少藥也好轉不了,因為她自始至終都無法接受又無力改變自己的命運。
為何昨天母親會如此快樂,仿佛大病痊愈,因為她找到接受和改變之外的第三個選擇,那就是放下。
——將生命徹底放下。
這個選擇,究竟是勇敢還是懦弱?是美好還是殘忍?是正確還是錯誤?
鬥虎想了很久,沒有答案。
後來,鬥虎漸漸不去想了,甚至忘了它。
今天不知怎麼的,他又想起這個問題。
他終於意識到,原來人生中所有懸而未決的問題都不會真正消失,它隻會融進你的血肉,雕刻你的靈魂,直到未來的某一天,化為命運的鐘椎敲向你的胸口。
浪漫之人,為它取下一個美好又溫柔的名字
——自我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