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於80年代!
唐偉東聽了李玉英的話,不禁莞爾,笑著回道:“您還彆說,我還真想買個車隊,就是現在的錢沒那麼寬裕。”唐偉東說的車隊自然不是法拉利紅牛邁凱倫那樣的一級方程式車隊,而是廠裡自用的貨車車隊。
因為唐偉東感覺總指望著彆人送貨拉貨,就相當於把生命線交到了彆人的手中,一旦有個風吹草動,主動權完全不在自己手上,那太憋屈了。
唐偉東接著又說道:“至於錢,掙來不就是花的嗎?要不費心扒拉的忙活個什麼勁?隻有花出去的錢才是自己的,存在賬戶上那是人家銀行的。以後錢隻會越來越不值錢,現在兩毛錢能買一個雞蛋,以後說不定一百塊錢才能買一個雞蛋,與其讓錢躺在銀行裡貶值,還不如花掉呢,至少買回來的東西不會貶值不是?”
“切,隨你吧,你想買就買吧,不過汽車可不像摩托車,買回來你會開嗎?”李玉英還是不放心的問道。
“哈哈哈,汽車不就比摩托車多了個棚子麼,這有什麼難的?左腳離合,右腳油門刹車,一踩就走,看都看會了,您就放心吧。”唐偉東得意的對李玉英說道。
手動擋,自動擋,上一輩子唐偉東什麼車沒開過?有一段時間更是以開大車和出租為生,開個老掉牙的吉普還不是手到擒來?這是這些話也就隻能在心裡想想罷了,說是不敢說出來的,就算說出來恐怕也沒人信。
李玉英看唐偉東這麼堅決,非買不可,隻能答應道:“那好吧,我一會去計委問問,看看還有沒有指標。”
李玉英所說的計委,可不是管計劃生育的,而是管計劃經濟的委員會,同樣簡稱計委。這是計劃經濟時代的產物,最牛的時候號稱小國務院,權利大的很,國家經濟的一切資源調配都需要計委的統籌。
“啥?還要通過計委?”唐偉東有點傻眼,疑惑的說道:“現在國家不是已經開放市場經濟,實行產品價格雙軌製了嗎?怎麼還要找計委要配額啊?咱自己直接買不行?”
李玉英白了唐偉東一眼,伸出指頭在他腦門上一點,說道:“看著你聽聰明,原來也有不懂的事啊?哈哈!你既然知道雙軌製,那怎麼就不知道通過計委調配和從市場上買,同樣的東西,價格能差好幾倍呢?有機會省錢,為什麼還要多花錢當那個冤大頭?你說你是不是傻?還是有錢燒包的?”
“呃”
經過李玉英的提醒,唐偉東終於想起來了,這個價格雙軌製可是個大坑,不光坑老百姓,還坑企業,甚至連國家自己都坑了。國家的損失一年數以億計,同時也因為價格雙軌製的原因才催生出了大量的倒爺,甚至很多人都以靠倒賣批文發財為生的。
比如當年有個極為經典的案例,陝省某廠進了一批鋁錠,倒賣給鄂省某廠,鄂省某廠又倒賣給豫省某廠,豫省某廠又倒賣給粵省某廠,然後粵省某廠又賣回了陝省某廠。就這樣,鋁錠原地不動,價格卻上漲了幾十倍,最後倒黴吃虧的卻成了國家,掙的錢卻都落進了倒爺和企業的腰包,因為每一家都是拿著國家的錢購買的,因為他們都是國企。
有的人甚至從企業拿到批文,隻要往市場上一放,就能賺回來大筆的錢,就因為雙軌製下,計劃經濟的調配價格,要比市場價低上太多。這就是雙軌製帶來的弊端,但也不能說決策者有問題,當時畢竟是摸著石頭過河,試錯也是可以理解的,那不是發現問題以後,過了幾年,到了九十年代就把雙軌製給取消了麼。
唐偉東想通之後,自然明白了李玉英的意思,誰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能省下來當然好嘍,唐偉東自然是一萬個讚成了。
李玉英也不拖拉,直接帶著唐偉東找到了計委相熟的朋友,經過詢問之後果然還有配額。因為青山縣經濟不發達,連教師的工資都頭疼呢,就算想買車都沒錢,給的配額自然也就用不完,今年的配額除了唐偉東捐給公安局的那輛212,其他還沒用呢。
兩人大喜過望,正準備想要三輛車的配額時,卻被對方的一句話差點噎死。對方很無奈的對李玉英說道:“李經理,不是我不想給你們,是你們的企業不符合享受配額的規定。計委的配額隻針對政府和國營企業等企事業單位,而你們隻是個村辦集體企業,所以……實在很抱歉。”
臥槽,剛高興沒兩分鐘,兜頭被澆了一盆涼水,唐偉東無比失望,鬱悶的想撞牆,心裡直罵這操蛋的年代。
就在唐偉東咬著牙想花高價從市場上買的時候,李玉英靈機一動,仿佛想到了什麼對策,拉著唐偉東就出了門。
看到唐偉東垂頭喪氣的樣子,噗嗤一樂,笑著說道:“瞧你那個熊樣,這裡走不通咱們換條路走就是了,他有張良計咱有過牆梯,走,找你舅舅去。”
唐偉東眼前一亮,李玉英說的舅舅肯定是李北進了,李北進手下可是管著一個運輸公司,要幾個配額買幾輛車,那還不是跟鬨著玩似的。況且,現在李北進可是沾老了飼料廠的光了,整個運輸公司給飼料廠往車站送飼料和跑短途送貨,掙錢掙的簡直喪心病狂。上半年全縣所有的廠子,業務量加起來都沒有這段時間飼料廠的多,估計用不了幾天就能完成縣裡交給的創收任務。
現在的運輸公司可是全縣最賺錢的企業,今年上交財政的利潤,估計全縣排名第一非他莫屬了。
彆提飼料廠,飼料廠隻是個名義上的村辦集體企業,哪怕賺錢再多,也根本不配和國企相提並論。食品廠也算了,食品廠是省屬由縣裡代管企業,當時是省裡為了照顧革命老區,特意分到青山縣的,人家要上繳利潤,也是給省裡,跟青山縣關係不大。刨除這兩家,全縣的企業沒一個能打的,能半死不活的熬著,不用縣裡補貼,縣領導就該念阿彌陀佛了。
當李玉英和唐偉東找到李北進,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他時,李北進沒有馬上就答應下來,而是板著臉對二人說道:“啥?買車?我看你們娘倆是瘋了吧?你們的膽子簡直大的沒邊了,還要買進口車,你們怎麼不看看縣長縣委書記坐的是什麼車呢?我告訴你們,天狂有災,人狂有禍,彆覺得掙了倆錢就嘚瑟,還是老老實實夾起尾巴做人比較好。”
李玉英卻根本不怵她這個大哥,直接回懟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國家進口那些車來乾嘛?放那好看還是有錢沒處花了?”
“你……”
李玉英是老李家唯一的閨女,從小被老爺子寶貝慣了,李北進還真拿她沒辦法,隻好苦口婆心的說道:“我不是不讓你們買車,是想讓你們注意一下影響,你說縣長書記才坐老上海、212呢,你們一下花幾十萬買輛進口車,你覺得領導們的麵子上好看?彆的企業買就買了,你們卻和彆人不一樣,你出門代表的就是老爺子,哪怕你官職再高掙錢再多,出門彆人也隻會說你是老爺子的閨女,而不是什麼李經理李廠長。你說老李家的閨女坐的車都比縣長書記的高檔,老爺子見了領導多尷尬?不為自己想,也得替老爺子想想不是?”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