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天一留恨江海共疾風!
回到家後,孫宇和與父親等共同用餐,席間,孫宇和有幾次想告訴孫勝,他在四物島找到了母親,然而,李秀好像猜到了什麼,雖然看似在喂炭炭子,實際上卻是一直在關注孫宇和與孫勝的談話,所以,他根本就沒有機會說,於是隻好作罷。
也許,不說出來才是對的,秀兒姨好不容易能順理成章的住進來,若是此事說開了,對大家都沒有什麼好處,無非是多了一個可憐的女人。
孫宇和也算是陪著父親與秀兒姨,過了幾天含飴弄孫的日子,看著他們欣喜的表情,心底也感覺有些安寧。
華國71年,3月3日晚,陳二牛家大娃的滿月宴召開了,因為陳二牛本人不願鋪張浪費,索性謝絕了大多數預備前來的客人,僅僅是邀請孫勝一家,趙村長一家,以及孫香玉的娘家人,勉強湊滿兩桌人。
雖然人有些少,但是該有的規矩禮數一個也不能省,起先是眾人敬陳二牛一杯,然後是他向眾人分彆敬一杯。
酒酣耳熱後,大家夥吃喝的挺高興,孫香玉抱著一個白胖胖的男娃娃,出來與大家見禮,孫宇和可算是見到了侄兒子,小娃娃特彆有靈性,一雙大眼睛盯著孫宇和看,孫宇和心裡高興,鬼使神差的抱過了侄兒子,小娃娃不哭不鬨,毫無征兆的,一泡童子尿撒在了孫宇和的身上。
趙老五借機起哄,讓孫宇和為侄兒子賜字,孫宇和連忙推辭,說自古以來,未有百日的娃娃不可賜字,折壽損福,不利於娃娃成長。
但是可能是眾人酒喝的比較多,紛紛表示,對於侄兒子來講,孫宇和是長輩,對於陳二牛來講,孫宇和是傳道人,在下石頭村,又找不到官位高過他的,他不給侄兒子賜字就是看不起人,沒把陳二牛一家當親人。
於是乎,孫宇和隻能盛情難卻,問二牛哥“侄兒子可有小名?”
陳二牛笑著說“兄弟,哥哥叫二牛,給娃娃取的小名就叫小犢。”
孫宇和一聽,拍了拍手,說“好,小不言大,少不說老,增福壽也,犢之一字更妙,弗畏虎者謂之為犢,好個小犢,有了,侄兒子的字就叫放之,如何?”
陳二牛撓了撓頭,說“兄弟,哥哥打小不愛讀書,這個字有什麼意義嗎?”
孫宇和一手抱著小犢,一手端著酒杯,喝了一口,說“弟忝為一省軍長,可以比作林中猛虎,然而,小犢照樣以尿濯之,甚是強勇,唯恐他將來變為莽夫,才給他取‘放之四海而皆準’的‘放之’為字,希望他勇氣長存,穩準且狠。”
陳二牛聽明白了,抱過兒子,高舉過頭頂,大笑著說“陳小犢,陳放之,放之,放之,哈哈哈哈哈!”
眾賓客紛紛盛讚真是好字,取得好!
因為高興,大家可謂是名副其實的不醉不歸,小丸子幾次三番想替孫宇和擋酒,給孫宇和瞪的隻好作罷!
一夜酩酊大醉後,第二天早上,將近9點多,孫宇和才起來,洗漱完畢後,便與陳二牛一起去薑南近海基地附近的文正亭,到了地點,孫宇和深深一揖,大聲恭敬道“後世不學無術之人,拜請浮休道人現身一見,家兄陳二牛一時不察,疏忽大意,惹怒先生,還煩勞先生教訓,請先生饒恕家兄的不敬,也謝過先生的懲戒之恩。”
文正亭裡白霧頓生,有一位老書生忽現亭中,開口問道“足下為何人?好大的口氣,你二人於我亭中飲酒歡歌,尚且可忍,後來他差點入魔,我助其守心平性,渡過心魔關,足下三兩句話一說,倒顯得我的不是了。”
孫宇和微微一笑說“先生,於私誼,我是他的弟弟,於公理,我是他的傳道人。”
浮休道人譏笑道“傳道?我且問你,何為正?何為忠?何為安樂?”
孫宇和略微思考思考,說“先生,正之一字,自古至今有誰能有先生懂,先生曾著《正氣歌》,裡麵寫到地維賴以立,天柱賴以尊,三綱實係命,道義為之根,此二十字剛好解釋何為正;而據我所知,先生曾從仕於古宋,魔頭入侵,先生以一讀書人之軀扞天危,拯地陷,雖敗亦不可辱,北庭魔帝屢屢折磨於先生,先生根本不在乎,隻一心為古宋社稷奮不顧身,此舉不可不謂之忠;至聖先師曾答子路,君子固窮,小人窮斯濫矣,君子的安樂豈能與小人相通,安樂並無名狀,於君子是問心無愧,於小人則為酒豐食厚;不知先生,尚且滿意否?”
浮休道人哼了一聲,說“鸚鵡學舌,阿諛逢迎,怎麼?你是不是以為溜須拍馬便能取悅我?還是說你一個青年人卻整日醉心於古人的訓詁?你是小看我還是小看你自己?混賬東西!”
孫宇和蒙聽訓斥,甘之如飴,伏體投地,跪拜在地不敢起身。
浮休道人說“也罷!看在你回答的並無差彆,暫且不責怪你,我來問你,有一個人,自己才疏學淺,明明有人可以解答他的問題,他卻不肯問,你覺得他是為什麼呢?”
孫宇和的額頭貼著地,冷汗直流,不言不語。
浮休道人又說“再問,有一位衣著單薄的浣紗女子,不慎落水,恰巧此時,有位僧人路過,你覺得他應當救人還是應當持戒?”
孫宇和的身體不受控製抖動,眼中有淚花凝聚,依舊不言不語。
浮休道人仿佛不管他,第三次發問“有一個渡口,有兩條輕舟,你被人追趕至此,隻能泅水渡江,那麼你會為了逃脫,破壞多餘的那條輕舟嗎?”
孫宇和以頭搶地,悲慟莫名,嘴裡流出鮮血,大口喘著粗氣,地麵上淚水、血水混染,然而,他仍舊不肯說一句。
浮休道人搖頭道“你用力些,將這山頭撞塌了,若是不夠,連帶著山川大地,一並撞爛了事,如你這般婦人模樣,也配以男子麵貌活著?何不著羅裙,塗粉黛,去那勾欄之中賣笑為生?”
孫宇和終於還是沒有忍住,哭喊道“先生,求求你彆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