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天一留恨江海共疾風!
還是那個房間,依舊是那十二個人,不同的是,本來像鬥雞一樣,準備與十一個老家夥據理力爭的孫宇和,現如今卻像受傷的狗兒般,坐在凳子上,茫然無措。
坐在他對麵的十一個老家夥,畢竟是將他當作娃娃的,見他如此模樣,都有些心軟,可想想他剛才盛氣淩人的樣子,又都不願輕易的饒過他。
其中年紀最小的東方無道,取出一根雪茄煙,點燃後,猛吸了一口,吐出廢氣,對著孫宇和,淡然的說道“怎麼?你真的想聽?如你所說,它肯定是很難聽很刺耳的話,你聽了不得氣上天去!”
孫宇和蔫頭耷腦的低聲說道“難聽也要聽,好歹有人願意說,不是嗎?”
東方無道搖了搖頭歎息道“還行,不是沒救的人,我們倆年紀最近,又算是個兒女親家,我先說幾句吧!你當年第一次去我那裡,是陪法海聖師一起去的,對吧?之後,由你從中斡旋,救下了不休小和尚,還助他做了我女婿,當時,你是怎麼想的?”
聽東方無道提起故人故事,孫宇和憶起了昔年的過往,明明就是兩年前的事,可一切又仿佛就在昨天,當初自己立足未穩,眼瞅著守不住偌大的家業,為了求援,便假借幫助法海聖師的名義,去了大東省。
去到之後,他成功幫助法海聖師救下不休大師,還以不休大師母親的身份,參加了他與東方月的婚禮,因此才換來了東方無道的一個承諾。
“東方老帥,那時候的我,唯一的真實想法,便是能獲得你的幫助,並沒有其他的想法。”孫宇和回想完過去,喃喃的說道。
東方無道等到他的回答後,脫口問道“你當時可敢想過今天嗎?”
孫宇和老實的搖了搖頭說“沒有想過,能保住軍長的位置,我就心滿意足了。”
東方無道看他還算老實,接連又問“我當時對你的幫助,算是以權謀私嗎?”
孫宇和的額頭滲出些許冷汗,咬牙回道“算,雖然你幫了我,但今天看來,的確是以權謀私。”
東方無道知道他肯定會這樣回答,並不打算再追問,隻是想讓他想起曾有這麼一件往事而已。
林虎元帥適時的插了一句“哦!我們的小孫軍長,還真的是大公無私啊!”
孫宇和眉頭緊皺,雙手緊緊按在雙腿的膝蓋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王陽明老元帥知道,這個時候心軟不得,當即冷聲開口道“你離開大東省,去往我黔西省的路途中,可有感想?”
心煩意亂的孫宇和根本來不及細想,張口便回“我當時怨恨自己,空有報國之誌,也曾有報國之能,可惜,有能時尚未立誌,有誌後卻已經失其能,那時,我曾發誓,若是我能起來,必會感謝恩人,照顧後輩。”
王老元帥冷冷的一笑,作獅子吼道“你既然有此誓言,為何不去實現它?”
孫宇和已經開始慌亂,張口結舌,不知如何回答。
見時機已到,王老元帥猛拍桌麵說道“一個自私且沒有信義的人,哪來的膽子,敢評價彆人?嗯?你說,你錯沒錯?”
幾個元帥的連環攻擊,逼的孫宇和大聲喘著粗氣,當初的他自己,依著人情世故,到處求人相幫時,怎麼沒有問問自己,什麼是該?什麼是不該?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呢?
難道幫他孫宇和,就是大公無私?他就可以心安理得的白要人家相幫嗎?曾經時刻想著的報答,如今忘到哪裡去了?
回想到剛剛,他還腆著臉指責彆人,當彆人指責他,他又能如何?除了乖乖的認錯之外,有彆的選項嗎?那種選項是他孫宇和會選擇的嗎?
“我錯了,你們罵的對!我接受你們的批評。”孫宇和小聲的說道。
認錯的一刹那,孫宇和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幾歲,他一直以來堅持的立場,竟然是完全站不住腳的,他自以為對得起的,其實也從來沒有對得起過,隻是人家沒有計較罷了!
他沉默了一小會兒,喃喃的問道“我還能繼續工作嗎?”
王老元帥看了看他,斬釘截鐵的說“鑒於你的認錯態度良好,我們不會讓你失去工作的,你所主張決議的,一切照舊,我們隻是暫時撤銷你的最高待遇,你作為鹽正省軍長、天庭建築工地總包、地府最高長官的三項職能,繼續保留,你能接受嗎?”
孫宇和深吸了一口氣,懇求的說道“其他的我沒有意見,撤銷我最高待遇的事,能不能彆往外報道?”
王老元帥想都沒有想,直接搖頭道“不可能,不公開撤銷和沒有撤銷有什麼區彆嗎?你可真敢說!”
他說完,孫宇和歎了一口氣,不再發一言。
百裡總樞機站起來,走到孫宇和身旁,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說道“小孫,其實這樣也挺好,你現在三十歲都不到,身上卻擔負了太多重任,就當做是我們這些老家夥心疼你,給你鬆鬆勁,你也彆想太多,無非就是個大起大落,將來未必不能拿回去。”
他的話,孫宇和聽的清楚,卻很不明白。
最高啊!他走了大運才達成的成就,按照正常的流程,他基本不可能再升上去了,什麼暫時、鬆鬆勁,說的好聽,難道將來還會有讓他升上去的機會?
作為修行人士,他不應該稀罕這些,可作為孫震天的曾孫,他怎麼可以不在乎這些?
在乎歸在乎,人家就是要拿回去,他能怎麼辦?
“總樞機,各位老帥,今天的教訓,我一定銘記在心!我年紀輕,擔重還比較吃力,你們能讓我歇一歇,對此,我表示感謝!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最高十一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都站了起來,看了看孫宇和,依次走到門邊,又轉頭看向他。
他當即明白,趕緊走了過去,打開行營的門,然後,他麵露笑容,與他們一起走出去,直到將他們都送走,他都沒有停止過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