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天一留恨江海共疾風!
李萬順在與孫宇和解除誤會,並達成追隨約定後,極力的邀請孫宇和去他家裡吃晚飯,一開始,孫宇和是不想去的,因為他覺得食堂供應的飯菜挺好吃的,況且,現在的他對食物的欲望,基本上等同於沒有,隻是,當李萬順拋出一句‘你不去就是瞧不起我’之後,孫宇和隻能選擇恭敬不如從命。
當然了,現下天色尚還早,從事過農業生產的人都知道,農業是最容不得偷懶的,李萬順與孫宇和一起離開休息處後,直接一同去了地塊管控平台,也就是孫宇和來甲巳地塊報到時,出現的地方,既然誤會已經消除,李萬順自然不會再針對孫宇和,他取消了讓他‘挑水’的任務安排,改成了在他身旁協助,實際上就是讓孫宇和跟著他學習農業基礎知識。
學習知識的時候,時間總是過的很快,一眨眼已是傍晚時分,孫宇和在李萬順的帶領下,一起走到了他家門口,李萬順熟練的用鑰匙打開門鎖,推開門,屋內便飄來一股特彆的飯菜香氣。
李萬順的臉上浮現出果然如此的苦笑,對著屋內輕輕的喊了一聲“我回來了。”
屋內傳來很明顯是李秋和的聲音“嗯,飯菜已做好了,上桌吧!”
李萬順走在前,孫宇和跟在後,兩人快步走到飯桌旁,李萬順主動拉開了一張座椅,請孫宇和入座,待孫宇和坐好後,他自己便也坐下,直至此刻,早已入座的李秋和,仍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顯然,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坐在孫宇和身側的李萬順,為孫宇和一一介紹先入座的幾人,除了坐在孫宇和另一邊的李秋和外,其餘的也都是李萬順的親人,實際上就是他的母親與幾個兄長。
孫宇和一一的與他們打過招呼,並主動的端起早就斟好的酒水,站起身,先敬了李秋和一杯,算是借花獻佛,李秋和笑著受了這一敬,同飲一杯後,為孫宇和又斟滿一杯。
重新坐下的孫宇和,本想與眾人再寒喧幾句,卻看見李秋和端起酒杯,隔著他,主動的與李萬順碰了碰杯,為孫宇和介紹完眾人後,就一直冷著臉的李萬順,聽到碰杯聲,扭臉看了一眼李秋和,見其眉眼間竟有些局促不安,遂苦笑著端起麵前的酒杯,似服毒一樣仰脖喝儘,放下空杯,對著李秋和點了點頭。
李秋和見此,心中大石落地,他縮回端著酒杯的手,一口喝掉第二杯酒,對著李萬順喃喃念道“萬順,白天我不該吼你的,你這孩子打小就孝順,我不希望你固步自封,浪費自己的才能,家裡有你的幾個哥哥在,你無需過多操心,父親謹以這一杯酒,祝你此去前程錦繡,萬事順心,希望你不要怪我。”
李萬順望著本就老邁的父親,忍著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低下頭連說了三遍,我不怪你,之後又加了一句,我知道的。
孫宇和夾在這一對父子之間,似一尊塑像一樣不敢挪動分毫,李萬順的母親看到後,悄悄的用腳踢了踢李秋和的腳,李秋和這才注意到孫宇和的窘態,趕忙笑嗬嗬的對他說“小軍長,讓你見笑了。”
見氣氛鬆緩下來,孫宇和鬆了一口氣,扭臉對李秋和說道“李老爺子,父慈子孝的一幕,我以前經曆的多了,倒是從來沒有為此發笑過,從本心上講,這樣令人羨慕的場景是不可以嘲笑的。”
李秋和聽到孫宇和這麼說,會心的點了點頭,端起他老婆子為他斟滿的第三杯酒,對著孫宇和一敬,孫宇和趕忙也端起酒杯回敬,兩人一起乾了這一杯後,李秋和放下酒杯,親切的握住孫宇和的手,誠懇的對他說道“小軍長,論起資格來,我也是和你太爺爺一起吃過大鍋飯的,我這小兒子沒彆的本事,隻會種種地,我希望你不要過多的期待他,隻讓他搞搞種植方麵的事情就好。”
孫宇和感覺到李秋和的手心裡似乎有點濕氣,認真的對他點頭說道“老爺子,我雖比不上大元帥,但摸著良心說,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是知人善任的,萬順隊長的才能,我心裡清楚,您放心,我絕對不會為難他的。”
得到了孫宇和的保證,李秋和鬆開握著的手,他再次提起酒壺,為孫宇和斟滿第三杯酒,在為他自己斟酒的時候,隨口向孫宇和問道“小軍長,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出發?”
好不容易逮住機會夾了一塊菜,還沒來的及送入嘴裡的孫宇和,將菜置於碟中,不好意思的笑著說“老爺子,我也不怕您笑話,萬順隊長的話,隨時都可以出發,隻是,我是來參加勞改的,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走呢!”
李秋和放下酒壺,以奇怪的語氣問向李萬順“萬順,上麵又恢複勞改了?”
李萬順搖了搖頭說“沒有接到通知,老頭子,聽你的語氣,勞改難道被廢除了?”
李秋和愣了一下,緊忙又對李萬順說道“我沒有告訴過你勞改製度已經不存在了嗎?”
李萬順嚴肅的搖了搖頭道“肯定沒有,我早幾天還納悶,打我跟著你屁股後頭學種地開始,我就沒見過勞改犯,怎麼到了現在,突然就來了一個,我一直想問你來著,這不,最近幾天是今年第四輪收穀與第五輪插秧的搶乾期,我一時就沒顧得著。”
父子倆你來我往的幾句話,弄的孫宇和一頭霧水,他也不管禮貌不禮貌了,直接插話向李秋和問道“老爺子,你剛剛說的是什麼意思?勞改被廢除了是什麼情況?”
李秋和見孫宇和似乎真的不知道,臉上掛著抱歉的表情說“小軍長,怪我怪我,勞改這種代表著專政的懲處製度,早在華國曆四十一年立春,就正式發通知廢除了,打那以後,勞改犯全部交給法家學社重新審判,華國也正式恢複到依法治國的時代,萬順跟著我的時候,勞改犯早就消失有好多年了,所以我一時大意,忘記告訴他了。”
孫宇和聽到李秋和說到廢除時,思緒早就不在這裡了,那些個老東西,竟然用早已廢除的懲處製度,來懲罰他,這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因為他享有無限法令嗎?可無限法令不是無法規避最高裁定嗎?他們總不會是捉弄他吧!
想到這裡,孫宇和心中有了決定,他扭臉對著李萬順說“萬順隊長,我想請你明天就去遞交辭職材料,順便幫我問一問這個不是勞改的勞改到底是什麼?我隻有弄清楚這一點,才能做出下一步安排,可以請你幫幫我嗎?”
李萬順對著孫宇和點了點頭,直截了當的說道“孫宇和,我人都賣給你了,你又何必這麼客氣,明天一大早,我就直接去找老農,保證完成你交代的任務。”
話已說完,眾人便安安心心吃完了晚飯,飯罷,孫宇和獨自一人回到了暫住地。
李萬順家裡,他的幾個兄長在幫著母親收拾洗涮之後,與李萬順寒暄了幾句,然後便陪著母親一同離去。
李秋和則以酒喝多了為借口,留在李萬順的家裡歇了一會兒,一直待到夜深人靜之時,他才敲響了李萬順的臥室門。
李萬順根本就睡不著,他穿戴整齊的打開房門,看著站在他正對麵的父親,等待著他的下文。
李秋和望著眼眶微紅的小兒子,伸手從懷裡掏出珍藏了大半生的首席勞模獎章,單手遞給他,眼中充滿了讚許。
李萬順愣了一下,伸出雙手,接過這唯一一枚由古錠金精合金鍛造的勞模獎章,眼中才收回去不久的眼淚,又一次順流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