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清晨,琺琅星至高宮殿議政廳內,被以至高女帝稱呼的女子,用一種既說不清又道不明的怪異眼神,死死的盯著孫亦柔,不知在想些什麼。
後者背對著女子,也在用一種難以言喻的奇特眼神,注視著被她安放在議政廳地麵上的,三十多具慘不忍睹的屍骸。
兩個女人,各自都有不同的心事,故此,儘皆一言不發,使得議政廳彌漫著一種很詭異的氣氛。
隨著天光漸亮,議政廳內開始有各種人員聚集,大多是些前來彙報戰況的,也有少部分是來上交戰利品的。
因為議政廳內,有底細不明的人在,被以至高女帝稱呼的女子,選擇了靜默處理,即收下相關文書資料,讓來人原路返回。
如此行事,直到臨近午時,再無一人前來打擾,得空的女子終究是沒有忍住,率先開口“這位,我們似乎並不相識,承蒙出手搭救,按理說,我本不該質疑你的身份,然你畢竟是與‘光義軍’的人一同前來,為大事考慮,我看你最好還是說出真實身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心情仍還很沉重,孫亦柔其實並不願意答話,然又考慮到女子說的確實有理,便隻好強行振作,轉身回道“姐姐請了,小妹乃是另一支和字旗的,此前被‘光義軍’的打散了隊伍,隻好另謀出路,希求投靠。”
見她說了等於沒說,女子眉頭微皺,冷笑著問“昨夜一戰,我親眼見過你的本事,不太像是需要逃命的人,再者,那‘光義軍’的領頭為護你而死,哪裡會有願為敵人舍命的蠢人?”
明白女子在懷疑她,孫亦柔未做細想,朗聲回答“小妹之前有傷在身,十分本事用不出三分,隻好采取潛入蟄伏,沒曾想,這支‘光義軍’的領頭,是個多情種子,竟對小妹一見傾心,他誤以為小妹沒有戰力,恐小妹性命有失,這才選擇拚死相救,他實非是蠢人,乃是被小妹所騙。”
未聽到自己想聽的,卻聽到她對敵人的領頭有回護之語,女子眉心皺緊,斥問“依你所言,實不像有詐,若我是男子,恐也會對你有所企圖,隻是,你既能欺他,又如何欺不得我?”
不懂女子因何突然生氣,孫亦柔不滿道“姐姐為何對小妹如此防備?同為和字旗,應當親如一家呀!”
女子見她竟反有不滿,繼續斥問“若真是親如一家,你何故不報名姓?儘說一些模棱兩可的話,我怎知你不是在誆我?”
理解了女子動氣的原由,孫亦柔主動坦誠相告“姐姐誤會小妹了,蓋因小妹此前口無遮攔,才害的旗倒兄弟散,故此吃一塹長一智罷了。”
乍一聽這種疑似推托之言,女子抬手指向議政廳的門口,冷著臉說了句“如此這般兩相疑,我恐怕無緣做你的姐姐了。”
見女子竟要趕她走,孫亦柔哀聲求道“姐姐不可如此,小妹畢竟救過姐姐,若不肯收留,叫小妹何去何從?”
以為她打算以恩相挾,女子仍冷著臉回應“你若是不肯報上名號,還企圖挾恩求報,彆人會如何做,我不知道,於我這裡,必是你一廂情願,有恩不報的罵名,我又不是沒有擔過。”
知道女子誤會了自己,也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孫亦柔幽幽一歎,輕聲說“也罷,既然是有求於姐姐,小妹今日就再賣一回呆,在家時,家嚴賜姓孫,因於女子裡排行第七,人稱孫七妹,出門闖蕩,獲贈一大號,名曰亦柔,和字旗裡,諢名…”
本隻是試她誠意,誰料她竟然說了這麼多,女子趕緊出言阻止“行行行!夠了!難怪你說你嘴不嚴,我問你名號,你隻管報出大號便是,怎說出這麼一大堆?以後可不許這樣了!”
聽出女子語氣有變,孫亦柔急忙問“姐姐的意思,是願意收留小妹了?”
女子無奈的笑了笑,沉聲回答“似你這般單純,我若放你離去,豈不是害了你,畢竟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隻要你不嫌棄,願意留下就留下!”
聽到女子近乎肯定的回答,孫亦柔露出了欣喜的表情,急聲辯解“小妹求之不得,又怎會嫌棄?如此也算是入了姐姐的夥吧?”
女子的臉龐為之一黑,嗔怪道“你這個嘴上沒把門的,什麼叫入夥?這叫回家!”
不好意思的捋了捋秀發,孫亦柔訕笑著說“嘿嘿!小妹笨嘴拙舌,姐姐千萬莫怪,不知小妹是否有幸得知姐姐的名號?”
女子見她如此,微微一笑,柔聲說“你都告訴我了,我又豈會瞞你?也是巧了,我從恩師那裡得姓為孫,與你也算是個本家,恩師見我身世可憐,期盼我能於苦難中重生,特地為我取用殅字為名。”
聞聽竟是這個名字,孫亦柔忍不住的嘀咕了一句“孫殅?”
女子瞧出她有些不對勁,皺眉道“嗯?怎麼了?你是對我的名字有意見嗎?”
孫亦柔連忙搖了搖頭,急聲辯解“沒,沒有!小妹隻是羨慕姐姐能有這樣關心你的好師傅,可惜,不知道能不能有緣拜見這位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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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見她又一次口無遮攔,沒好氣道“我恩師活的好好的,隻是行蹤不定,怎讓你一說,好像他已仙逝一樣,假以時日,我肯定能讓你們見上麵,你就安心等著便是。”
低下頭有些悶悶不樂,孫亦柔小聲對女子道歉“小妹又說錯話了,請殅姐姐責罰。”
女子以為是自己的語氣不太好,嚇到她了,搖了搖頭,柔聲道“不必了,以後注意點就是,你將這些屍骸搬到這裡來,是何緣故?”
聽她有岔開話題之意,孫亦柔坦然回應“小妹心有愧疚,故如此行事。”
女子不明白她愧從何來,直聲問“他們都是敵人,你殺便殺了,何必愧疚?”
孫亦柔抬起頭看向女子,正色說道“姐姐,且不說那些忠義之士,隻說這吳凡,小妹已經告知是在欺騙他,且也出手傷了他,他卻不怪小妹,反過來還要護小妹逃走,如此仁義之人,卻命喪小妹之手,小妹豈能不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