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感覺到，小身體深處發出的雀躍。
不知不覺，一鍋魚見了底，何二這才抬起了頭。
“娘，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湯汁濺到眼睛裡了。”
阿娘用手背揉揉自己紅紅的眼睛“娘沒事，娘沒事。”
三丫抬起自己的小手，揉了揉二哥的小肚肚“二哥，你怎麼不怕魚刺了。”
“啊”何二這才發現，自己麵前堆放著一大堆被吸乾汁水的魚頭和乾乾淨淨的魚脊骨。
“肚子撐不撐，來讓娘給你揉揉。”
黃桂英有些心疼的將二兒抱到自己腿上，一雙全是老繭的手就放在兒子小肚上慢慢揉動起來。
“娘，我沒事啊。”說完，他就拉開阿娘的手臂，滑下地，還在地上跳了幾下。
至於拉開灰布上衣，展露小肚皮的事，哎，真的有些做不到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阿爹將這些魚骨頭大手一扒，抹布一擦，灶台上就乾乾淨淨了。
魚骨直接倒進灶膛草灰之中。
一大鍋魚，上餐桌吃飯，是不可能的，一家人，也沒有那麼多講究。
“二哥，我們又去撿魚好不好。”
三丫過來，又拿住了二哥的小手臂。
阿爹在吃飯時，就知道了這些魚的來處了，想到剛才自己小兒那狼吞虎咽的小模樣，那個做爹娘的不心疼。
“你們在家好好歇著，下午我申請再去地頭看看，那塊沙坡地我知道，等會兒我轉過去看看。”
阿爹平時話不多，但不管啥事，隻要阿爹開口，就是最高決議。
帶上鬥笠，將一個化肥袋做作成個小披肩，麻繩一係，擋風又擋雨。
扛上鐵鍬，冒著風雨就出了門。
小老百姓，也有小老百姓的智慧。
批肩放下來就能裝魚，麻繩解下，就能用來紮口。
沙坡地，因為地勢高，積不了肥，村裡在那栽種大片紅薯。
紅薯不用怎麼打理，所以下雨天是沒人關注那裡的。
何高義很快就來到二子所說的坡地，這會兒，水流沒有減少，十多米坡地的溝壑上，滿滿當當都是為了掙脫這方天地，努力逆流而上的魚兒，大的都快有三兩了。
家裡永遠有做不完的活。
阿娘先去了家裡的菜地，在確認菜地沒有積水後，回到家，又開始納起鞋底。
現在可以穿草鞋，打赤腳，天冷了可不成。
農家是沒有一寸多餘的布條的，再碎的布，刷上漿糊，都能變成鞋底。
大寶還想著睡個囫圇覺，直接被何二拉住。
“哥，教我識字。”
大寶“你有沒有上學，急個什麼勁，我困了，想睡會兒。”
小樣的，還治不了你了。
你是咱哥，咱不敢和你用拳頭說話，可咱有娘親。
何二一把就撲進阿娘的懷中。
“二啊，你這是怎麼了。”
阿娘隻能將手裡的針線高高揚起，另一隻手將小兒子摟進懷裡，用額頭挨了挨兒的小臉蛋，柔聲問道。
“哥不教我識字！”
小家夥振振有詞，告起了哥哥的刁狀。
“老大，還不過來，教你弟弟識字。”
見到阿娘生氣的笑臉，大寶有些無可奈何。
“二子，你過來，我教你，你彆吵著娘做針線活了。”
何二扭過頭，人還賴在阿娘的懷中。
“我要你天天教，有空就得教我。”
“好，好好，你過來，我每天都教你。”
何二一副小人得誌的模樣，氣的他哥牙癢癢。
樂得阿娘笑彎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