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之城!
天井的正中位置,一塊門板放在兩張長凳上。
一個人,簡單的來說,應該是一個渾身從頭到腳都濕透了的女人正平躺在上麵。
上衣及下身的裙子不知何故全都爛成了一塊塊零散的布片。
血跡染過的地方被水泡成了淡紅色,像一朵朵嬌豔的桃花,蒼白而細滑肌膚從破爛的衣裳處露了出來,是那麼的醒目而刺眼。
有隻腳還光著,鞋子不知掉到哪兒去了。
原本黑而直的齊耳短發也正淩亂的貼在好看的鵝蛋臉上。
臉色蒼白如紙,嘴唇上也早已失去了血色,上牙仍緊緊的咬在下嘴唇上,以至於在下嘴唇上留下了兩個深深的血洞來。
血洞裡已經沒有血水再溢出來了,洞口邊沿的血跡已經乾枯成了深褐色。
從敞開到胸前的衣領裡,露出來的脖頸上布滿了一道道一塊塊青紫色的痕跡。
藥鋪裡的兩個大夫剛檢查完躺在門板上的女子,正搖著頭直起身來。
見三少爺丟了魂似的跑了進來,伸手想去阻攔,卻沒攔住。
三少爺撲倒在了門板前,雙膝跪在地上,顫抖著抓起了女子的早已冰冷的雙手。
不可置信地看著她緊閉著的雙眼,他不敢也更不願去相信,躺在這冰冷門板上的會是曾經與他海誓山盟要相伴到老的愛人;
是早上還說要在碼頭上等著他,一起乘船去成陽城的何大小姐;
是盼著他能早日上門提親把她迎娶過門的姑娘。
他想她一定是在碼頭等他等的太累了,才會在這塊門板上睡著了。
沒一會兒便會醒來與他說話的,一定會責備他沒能如約去碼頭與她彙合;
責備他都走了還要再返回夏家;
責備他沒遵守他倆之間的誓言與彆人成了親。
他喃喃自語的不停地說服著自己,眼淚大顆大顆地順著俊朗的臉頰不停地往下滴落。
他希望她能馬上醒來,氣急敗壞的打他罵他責怪他,他也不要她這樣靜靜地躺在這冰冷的門板上,閉著眼對他不理不睬,更不與他說一句話,哪怕隻有一個字。
他用手顫巍巍的幫她把貼在額頭上的濕發挪到側麵,掛在了耳後。
他想看清她清秀而恬靜的臉龐,手輕輕往下滑動,撫上了她的臉頰,一陣刺骨的寒冷從指尖傳到了他心裡,猶如一根刺一把鋼刀深深地紮在了他的心上,心開始汨汨地冒出了血。
他覺得有些呼吸不過來了,他想讓她恢複點溫度,便把自己的熱臉貼在了她冰冷的臉上,把她冰冷的手捂到了自己的心窩處。
他就那樣與她臉貼著臉,側著眼看著她長而彎彎的眼睫毛,挺直的鼻梁,以及變成了灰白色的嘴唇。
突然一聲炸雷在腦中響起,他透過盈在眼眶中的淚珠,看到了唇上的那個血洞,還有唇角旁那道讓人觸目驚心的已經發白腫脹的拇指長的傷口。
她到底經曆了什麼,才會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