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崇凜說道“沒見她之前,我懷疑可能是仙人,但其實沒有太大依據,親眼看到她,是否為仙人另說,確實存在著很大問題。”
“因為就連我也無法看穿她真實的年齡,要說是仙人的話,她此刻的疲態又極為真實,是真的有很大消耗,並非偽裝。”
“又或者她能把我也徹底瞞住,那麼除了仙人就沒有彆的可能了,但偽裝弱小的目的想是忌憚著什麼,偏偏又站在世人麵前惹人猜疑,這是很矛盾的,我暫時也無法找到答案。”
“相比鋒林書院這位首席掌諭,薑望身邊的正神反而更清晰,即為正神,自然伴仙而生,可究竟是薑望得了仙人眷顧,還是另有原因呢?”
“從渾城第一次海市蜃樓顯現,其實我便有注意,仙人臨世的異象歸根結底是神國的投影,所以渾城大概率是有仙人的,要說薑望就是仙人,也未必沒有可能,卻同樣至今沒有得到答案。”
陸秀秀滿臉呆滯。
怎麼又跟仙人扯上關係了?
曹崇凜擺手讓陸秀秀倒茶,看向此刻入得府門的身影,說道“你先下去吧。”
陸秀秀倒完茶看了眼踱步而來的中年男人,不知對方身份,但能不經傳報直接跨入國師府門者,想來身份極為不凡,她沒有細想,轉身離開。
中年男人看著陸秀秀的背影,在曹崇凜對麵落座,拾起一子,作沉思狀,輕聲說道“這便是黃庭裡藏著妖獄的小姑娘吧。”
曹崇凜頷首說道“正是,陛下此來是為韓偃,是為何輔麝,是為西覃書院掌諭,還是為了薑望?”
陳景淮把玩著手裡的棋子,說道“皆有。”
他抬眸看了眼曹崇凜,將棋子落下,伴著啪的一聲脆響,說道“韓偃破境,朕心甚喜,鋒林書院首席掌諭的強大早有耳聞,但朕卻不曾聽聞見神一事,國師既然早就心知肚明何輔麝得見神國,為何從未告訴過朕?”
“而且那個呂青雉,居然也是生來見神者!”
曹崇凜微笑說道“世間見神者鳳毛麟角,說句自誇的話,我便是其中之最,何輔麝的脾性,陛下深有體會,再怎麼強迫他,隻會適得其反,能偶爾讓他修行便是極限了。”
“因資質的緣故,他進境神速,有得見神國在前,入神闕也該是順理成章,可什麼時候能入,卻沒辦法言說,在燭神戰役之前,神闕便已經是仙人入門之境,但因飛升無門,神闕落為人間之境。”
“破澡雪得見神國者是為神闕,未見神國者是為守矩,守矩和神闕本質上是一個境界,因神國而有了區分,表麵上來看,神闕能碾壓守矩,可某些時候守矩也能殺神闕。”
曹崇凜盯著棋局,片刻後落下一子,說道“好比西覃國師柳謫仙便是天下第一畫閣守矩的修士,除了我和劍聖裴靜石,沒有神闕能壓得住他。”
“在沒找到打破人間桎梏的辦法前,得見神國或未見神國,都是一樣的,相比何輔麝,我更相信韓偃能自我見神,會比何輔麝以及呂青雉都更快入得神闕之境,所以陛下不必在意有無見神這件事。”
陳景淮聞言很是頭疼的揉了揉眉心,喟歎道“朕資質平平,比不得那幾位皇兄皇弟,若非朕時常在父皇身前禮孝,而他們或戰死沙場或被覃人刺殺或因病亡故,這個位置又哪裡輪得著朕。”
曹崇凜眼眉微挑,深深看了陳景淮一眼,搖頭笑道“陛下乃真命天子,何必妄自菲薄呢。”
陳景淮怔然片刻,失笑道“說多了,差點自己也信了,忘記這是在國師府邸。”
曹崇凜示意陳景淮喝茶,說道“我是看著你長大的,自然很了解你,彆說是你,你父皇,你皇祖父,都是我看著長大的,凡人尚且求長生,何況帝王,但長生也未必需要資質。”
陳景淮能明白曹崇凜的意思,說道“可呂澗欒資質比朕高也就算了,膝下兒孫仍比不過,朕始終無法理解,為何朕的孩子資質皆不出眾?”
曹崇凜沒有回答陳景淮的問題,而是直接說起了彆的事,“琅嬛正神在先帝時期便已出現,可至今也未見其侍奉仙人的蹤跡,神都確實有仙,但是看不見摸不著的仙,根據琅嬛正神的說法,這位仙人似乎有些貪玩,或許等祂將這人間都看個遍自會現身。”
陳景淮沉著臉說道“可朕如何能等得起?”
曹崇凜說道“我大隋有三尊正神,自然便有三位仙人,可事實上,卻一個都未得見。”
“而苦檀氣運衰竭,正神力量也跟著衰弱,那位仙人必然出了問題,所以薑望身邊的正神就成了線索,苦檀有新的仙人降臨,隻是不清楚從何降臨,又源於何降臨。”
陳景淮歎氣說道“正因不得見,便也無法依靠仙人的力量吞下奈何海,一舉攻破西覃。”
他認真看著曹崇凜,說道“有仙人臨世異象在渾城呈現,緊跟著薑祁之子便開始活躍,朕依著國師的意思什麼都沒做,可到了現在,薑望的成長有目共睹,國師卻始終未曾找到仙人的蹤跡。”
曹崇凜無奈說道“仙人哪那麼容易找得到,已知的仙人都無蹤影,何況是未知的仙人。”
“但薑望身邊伴有正神,甚至會為他而戰,縱然是我曾在燭神戰役期間得見仙人,也仍是對仙人一知半解,要考慮薑望得了仙人眷顧,甚至可能就是仙人臨世的載體,便不可輕舉妄動。”
他摁下一子,抬眸看著陳景淮,幽幽說道“除非陛下想殺仙。”
陳景淮麵容一滯。
曹崇凜端起茶盞飲了口茶,說道“待時機到了,便設法讓薑望入神都,在眼皮底下,他的所有秘密終會有無所遁形的一日,在此期間,如何做,陛下自行考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