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胡媽也從來不認為自己是跳大神的,她總是對我說,我們這行其實是薩滿教的傳承,薩滿弟子跳神敬天,那是很嚴肅神聖的。
在古時候,跳神更是人們和自然神靈溝通的一種方式,薩滿巫師的地位也很高。
一番簡單的儀式後,開始敲鼓請神。
胡媽的仙家先上了身,把常爺家裡的事情,從頭到尾掀了個底朝天,甚至把他當年乾過的那些壞事都說出來了。
常爺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等胡媽這邊結束後,重頭戲就開始了。
就見常爺坐在椅子上,開始不住的打嗝,脖子一伸一縮,舉止十分怪異。
片刻後,他就開始不住的扭動身體,就像是蛇一樣,頭也左右搖頭,無法控製。
緊接著,常爺渾身發抖,原本中風癱瘓的身子,在這一刻突然就貫通了,兩個手在大腿上不住地搓著,眼神越來越怪異,嘴裡還發出了嗬嗬的怪聲。
胡媽眼見差不多了,就讓我和另一個人上前扶著常爺的椅子。
結果我們兩個大小夥子硬是沒扶住,常爺嗷的一聲就從椅子上翻了下去,倒在地上不住打滾,還學著蛇的動作蠕動。
我看到他的眼睛裡麵,黑眼仁都不見了,非常嚇人。
胡媽也沒吭聲,就看著他在地上爬了幾分鐘,才開口說話。
“這位蟒家老仙,知道你有道行了,地上這人過去傷了不少蛇,按理說該有報應,但他現在也悔過了,就給個活路吧,折騰折騰他就算了,這也是天數。”
胡媽的話不緊不慢,不卑不亢,常爺在地上聽著,忽然抬起頭,惡狠狠地說道“你說的容易,他吃蛇膽,喝蛇血的時候,怎麼沒人說?”
這聲音嘶啞低沉,語調怪異,完全不是常爺的聲音了。
胡媽也不急,說道“那也沒辦法,狼吃羊,貓捉鼠,老天爺就這麼定的規矩,你就算弄死他,下輩子也解不了恩怨,不如給他個機會,讓他做個超度,有道行的修道,沒道行的往生,冤家宜解不宜結,實在不行,你讓他供個保家仙,不也挺好?”
常爺像蛇一樣搖晃著腦袋,還是怒氣衝衝。
“想的美,我不禍害他全家就不錯了,還想保家,門也沒有。我告訴你老胡太太,你要想出頭,幫他說情,我不是不給你麵子,你們家老仙剛才也跟我講了,要保這人一命,但是今天必須給我個說法。”
胡媽一看這蟒仙話裡有了鬆動,便問“你想要什麼說法,儘管說吧,一定都給你辦到。”
這蟒仙梗著脖子說“第一,去土地廟拜七天大供,有葷有素,有酒有菜,一天換一百個雞蛋。”
“第二,早中晚三炷香,連上七天,上香的時候,他必須磕頭認錯賠罪。”
“第三,往生金有多少燒多少,其他的你看著辦,總之這七天要是達到我滿意了,我就放他好,否則他就等著死吧。”
胡媽滿口答應,連連稱是,蟒仙這才慢慢消停下來,一雙眼睛漸漸恢複了正常。
但蟒仙走了之後,常爺卻是昏迷了半天才醒過來,眾人把他抬起來,等他醒了之後,問他記不記得剛才發生了什麼。
常爺卻是一臉茫然,表示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就是感覺有一條黑色的大蟒蛇奔著自己撲了過來,然後眼前一黑,後麵的事全不記得了。
雖說這一通折騰的挺狠,但神奇的是,常爺的身子居然恢複了一些知覺,可以在人的攙扶下走動了。
胡媽對他說了剛才的事,常爺驚出了一身冷汗,連聲道謝,說他馬上就讓人預備供品,按那蟒仙的話去做,連擺七天大供,化解恩怨。
送走了常爺後,我也是鬆了口氣,心想這件事總算是解決了,以後跟我也沒啥關係了。
誰知道就在我準備告辭的時候,胡媽看了我一眼,就對我說,我身上的地府仙上來了,已經跟了我很久。
我身上刷地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瞬間想起了昨天晚上,在常爺家看到的那個年輕人。
我問胡媽,那人是誰?
胡媽似笑非笑地告訴我“他說,他是你六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