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想起了那個守太平間的武國斌,不知道他現在還是不是經常把自己喝的爛醉,然後獨自在太平間裡,陪著亡妻說話。
還有意外死去的小雲,胡媽已經給她做了超度,不知道她有沒有放下仇恨,去轉世投胎。
還有受到報應變成傻子的老板,現在應該不會再欺負袁姐了吧……
一支煙很快燃儘,我再次望了明月酒店一眼,便扔掉煙頭,打算發動車子離開。
可就在這時,前方不遠處有一輛擔架床推了過來,跟著兩三個穿白大褂的,還有一個女人,一邊抹眼淚,一邊跟著跑。
夜已經很深了,路燈昏暗,看不清人的五官,但我卻覺得那個女人的體態動作,特彆像姑姑。
這種直覺很強烈,我盯著那幾個人看,漸漸近了些,又近了些……
當我終於看清那女人的長相時,我頓時如遭雷擊,渾身的血液仿佛都沸騰了起來。
真的是姑姑!
我就像傻了一樣,呆呆地看著姑姑跟著擔架床從我身邊跑過去。
心裡有個念頭,不斷讓我快點下車,去見姑姑,去問問她發生了什麼,再把我這兩年的經曆都告訴她,讓她放心,讓她知道我還活著……
這念頭不斷燃起,像火焰一般燒灼著我。
但不知為什麼,我終究還是一動沒動,就那麼眼睜睜地看著姑姑遠去,跑進了住院處。
擔架床推過去的時候,我隱約看到了上麵躺著的人,正是姑父。
但他不知得了什麼病,在擔架床上昏迷不醒。
哈爾濱的醫大一院,醫療水平是很高的,但一般從外地送到這裡的,都是重症患者,或者是一些疑難雜症。
當我看到姑父的時候,我就知道,他肯定是得了什麼重病。
對於那年的事,其實我也時常會後悔,不該那麼衝動,給姑姑帶來了很大困擾和麻煩。
但我始終認為,那年的一棍子,姑父挨的一點都不怨。
他活該。
可現在麵對姑姑,和昏迷不醒的姑父,我卻沒有勇氣,去和姑姑相見。
兩年多了,我經常會在腦海裡模擬和姑姑重逢的場景,但打死我也想不到,居然會在這裡見到姑姑。
我在原地足足發呆了十幾分鐘,再想去追姑姑已經來不及了。
我抽了自己一巴掌,心裡打定主意,明天一早就到住院處去查一下,看看她們在哪個病房。
雖然我無比討厭那個混蛋,但為了姑姑,我還是要出麵。
我這樣想著,便發動車子,打算先回家。
窗外卻忽然傳來了一陣敲玻璃的聲音,同時一個熟悉的聲音焦急響起。
“師傅,去道裡嗎?”
我心裡突地一跳,是姑姑去而複返。
但路燈昏暗,想必姑姑也沒看清我,而且她也絕對想不到,隨便在路邊打輛車,居然會遇到已經失蹤兩年的我。
我“嗯”了一聲,便揮手示意她上車。
姑姑拿著一個布包,笨手笨腳地上了出租車的後座,告訴了我一個地址。
她說,她的丈夫得了一種怪病,醫生給開了特效藥,但附近的藥店都沒有,醫生幫她聯係了道裡一家藥店,得趕緊去取。
我沒有說話,發動車子,箭一般往姑姑所說的地址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