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等碰到向苼周身那一層清氣,立刻像是觸了電一般,紛紛縮回去,海麵迅速平息,仿佛方才發生的一切都是幻覺。
無視這點微末動靜,向苼踏波而行,往黑海深處而去。
此海並非黑潮,而是她由怨氣凝練而來。
度水城隱居的那段時日,她曾數番回到這裡試驗怨氣消除之法,偶然間發現這片空間特殊,隻要留下少許清氣,便可視作分身,用來承載怨氣。
雖說這點發現對消除怨氣沒什麼作用,但多少能減輕肉身負擔,且此處空間極為堅固,試驗起來也極為方便,向苼便將九成九的怨氣都釋放開來,封存於此。
而後七個月,她不斷嘗試剝離之法,怨氣非但沒有減少,反倒是令其極度凝練,化為一片怨氣海。
她一時間想不出更好的辦法,眼看呂竹祭日將近,索性暫且放下心思,出門一趟,順便請教懸望城陣靈。
她未抱太大希望,卻不想意外見到溫憶的殘魂,而後順藤摸瓜,不僅借此弄清上古浩劫的真相,連怨氣也一道有了解決之法。
念及此處,向苼眸光流轉,心中生出一絲奇異之感。
這一飲一啄,莫非前定?若非她為祭拜呂竹出門,一切都不會發生,至少,不會來得這般早。
向苼任由思緒飄飛,直至怨氣海最深處。
她停下腳步,眼中雜念儘斂,伸手五指抓過虛空,一團漆黑如墨的海水立刻被其吸入掌心,一股極其怨毒的氣息從中緩緩逸散。
向苼麵不改色,以清氣包容海水,將之納入體內,卻發現融入速度要比她預估的慢上數十倍不止。
怨氣成水,竟如此沉重?
向苼眉心微擰,當初她將這些怨氣從體內釋放出來,隻用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而今怨氣化水,清氣在經脈中搬運容納的效率遠不如從前,想要將這一片海全部納入體內帶走,即便往少了算,恐怕也需兩年之久。
向苼眼裡閃過一絲無奈,兩年便兩年罷。
怨氣凝練至此,本就是她一手造成,她也不可能再去花費時間將這片海重新打回原樣,那隻會耽擱更久。
她展開神識,告知王拓一聲,隨後不再猶豫,腳尖輕點水麵,震出一道空腔,整個人迅速沉入怨氣海。
下一刻,她心念一動,無數清氣從她丹田爆發,霎那間遍布整個怨氣海!海水在清氣壓製之下,變得異常乖巧,源源不斷地湧入體內……
修真無歲月。
向苼難得閉關一次,三年就如彈指一揮間。
三年時間,比原先預計多花了一年,並非是因為計算出現差錯,而是因為在她閉關的第二年中,髏禍忽然傳音過來。
主人,老奴有要事上稟!有一人族修士現身傳音,似來自西洲。
聽到西洲二字,平滑如鏡的怨氣海立時生出一絲波瀾,海底之下,向苼雙眸陡然睜開,眼底戾氣一閃而逝。
她輕吐了口氣,眼中寒意漸消。
她雖有清氣護體,長時間煉入怨氣,滋味不好受,這一點影響再所難免。
略微調整一番心境,向苼神識循著與方寸集的那一絲聯係延伸而出。
片刻之後,方寸集空間內,向苼意念轟然降臨。
髏禍感應到那一絲意念內殘留的陰寒之意,登時嚇得神魂一抖,跪伏在地老奴拜見主人。
起來吧。
向苼隨手幻化出一張太師椅,屈身落座。
興許是不眠不休煉化怨氣,有些疲憊,她單手撐著側臉,聲音帶著幾分平日難得一見的慵懶,那人來意為何?具體說說。
髏禍卻不敢有半分隨意,連忙恭聲回應道回稟主人,那西洲修士自稱李長亭,說是為架設東西二洲通道而來。
架設通道?
向苼雙眼驀地一眯,他還說了什麼?
沒了。
髏禍小心搖頭老奴生怕被他套話,不敢與之多言。不過老奴觀察半日,看出他行走詭霧海,用的同樣是將方寸集凝成一線的辦法。
隻不過對麵方寸集器靈靈智不高,無法如主人您這般放任老奴自行探索,而是派遣修士入內,操控法寶調整方向,那李長亭便是操控之人。
向苼聽到這裡,也不說話,隻看著髏禍,似笑非笑。
活了九萬年的老家夥,會怕被人套話?簡直荒謬。
髏禍也知自己臨時編的借口太過拙劣,不禁訕訕一笑,主人明鑒,老奴隻是怕說多錯多。那李長亭其人,此刻就在方寸集外,主人一個念頭,就能放他進來問個清楚。
哦?
向苼柳眉輕挑,此人倒是膽大,那便讓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