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燒火的活都是良才在做,配合著他娘燒一大家子的早食。
這些事情,對於他這個半大小子來說,都是做慣了的。
農家娃娃,更沒有什麼君子遠庖廚的說法。
想著昨天還剩下的兩碗肉菜,良才眼睛一亮,應了聲“好嘞!”
便幾乎沒有半點猶豫地,歡蹦亂跳的向灶屋衝去。
他隻想著,哪怕是大伯娘做早飯,私心裡會更偏向大房的幾個孩子一些。
可好歹總有一兩塊肉,能分到自己的碗裡吧!
“啊!!!”
沒等呂氏多喘幾口氣,隻聽一聲驚叫,從灶屋裡傳來。
緊接著,良才仿佛如同一隻小火箭般,從屋裡衝了出來。
他一邊跑,嘴裡還在一邊大聲的喊叫著,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一般。
“不好啦!出事了啊!”
呂氏看著衝到自己麵前的少年,一時間腦子裡有些短路,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大伯大伯他!他!”良才結結巴巴地說道。
少年被剛才的場景嚇得不輕,看著大伯娘直喘粗氣。
“你大伯?他在灶屋裡?”
呂氏心裡不禁驟然一緊,想到沒見影子的男人,心頭不由得湧起一抹不祥的預感。
良才看著快步走向灶屋去的大伯娘,提醒的話剛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罷了!那可是大伯娘,讓她見到那一幕想必也沒什麼。
剛踏進灶屋的呂氏腳步一頓,腦子裡像是有什麼東西,瞬間崩斷了。
隻見她的好男人正仰麵倒在地上,懷裡還緊緊地抱著一隻,她和弟妹兩人從顧宅拿回來的大肉碗。
而他的身下是一大灘屎尿的混合物。
汙穢的液體順著他的身軀流出來,浸濕了他身下的地麵。
最可怕的是,他的整個身子,都躺在這肆意橫流的惡臭當中,仿若渾然不覺。
呂氏隻覺得有一瞬間的窒息,她強忍著內心的不適感,腳步艱難地朝著她的男人走去。
“當當家的”
她一隻手死死的捂住鼻子,另一隻手顫顫巍巍地探向倒在地上的鐵錘。
愈是向他靠近,鐵錘身上散發著的刺鼻惡臭,便越是濃烈。
可眼前這個慘不忍睹的家夥,是她朝夕相對的男人。
儘管心裡萬分的抵觸,看著當家的那滿身臟兮兮、濕漉漉的樣子,她還是克服了所有的厭惡,掙紮著晃了晃鐵錘的肩。
鐵錘的眼睛閉得緊緊的,臉色慘白,嘴唇也泛著烏青。
要不是他胸口還在不斷的上下起伏,呂氏差點兒就要以為,麵前的這個男人已經掛掉了。
“當家的你快醒醒。”
直到完全靠近鐵錘的身子,她才看清楚自家男人抱著的大碗,竟然是隻空的。
那曾經堆尖滿滿的一大碗肉,此刻隻剩下一層薄薄的油花湯汁。
這是呂氏的瞳孔一縮。
這個貪吃的憨貨!
怕是趁著所有人夜裡休息的時候,又偷偷溜進灶屋裡。
將剩下的一滿碗肉,全都偷吃了個一乾二淨,全然不顧還沒有恢複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