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過是個是非不分的糊塗人,明日就該搬離了鎮國公府,省得讓世子爺看了煩心。”榮夢晗說著便掉著淚,含情脈脈,清冷的模樣足以讓天底下所有的男子都憐惜不舍。
可是景安之卻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他為何要為薑氏說話呢?他苦心思索了一番也尋不到一個答案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在他心裡,薑氏是個良善又溫婉的女子,且榮夢晗也十分善解人意,並無半分可指摘之處。
榮夢晗留意到了景安之的失神,頓時隻覺得羞窘萬分。
她在這裡歇斯底裡地要求景安之的憐惜,逼著他解釋為何為薑氏說話,他卻神遊太虛,根本沒有將自己的話聽入耳中。
這是赤裸裸的蔑視,頃刻間便讓榮夢晗引以為傲的自尊化為了泡影。
榮夢晗肅起了嬌美麵容上,指著攬月閣外的濃重夜色道,“我累了,請世子爺出去。”
穀翠想勸一勸榮夢晗,卻見她冷著一張臉,一副怎麼都不肯低頭的模樣。
景安之雖沒有露出半分羞惱之意,卻也在榮夢晗下了逐客令之後立時離開攬月閣。
景安之踩著夜色而去,讓穀翠的心高高懸起,哭著臉與榮夢晗道,“姑娘何必要將世子爺推出去?這不是將她送去了薑氏的院子嗎?”
榮夢晗自嘲一笑,“去就去吧,他的心都在薑氏那裡,我就算留住了他的人,那又如何呢?”
穀翠卻搖了搖頭,“語重心長地走到了榮夢晗身旁,聲聲懇切地哀求道,“姑娘,您在世子爺跟前最大的依仗就是舊情。您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冷若冰霜,而秋闌閣的薑氏卻如此小意溫柔,這自然會讓世子爺心存了比較之意。”
榮夢晗落淚答。
穀翠繼續勸道,“這世上的男人都喜歡溫柔如水的女子,奴婢說句難聽點的話,您如今的身份已經做不了世子爺的正妻了,連個貴妾的名分也是難上加難,既如此,您hibiscus清高自詡,遲遲不與世子爺有肌膚之親呢?”
穀翠自小與榮夢晗一起長大,兩人親如姐妹,相知相守,也隻有穀翠嘴裡頭的勸語,能讓榮夢晗放進心上去。
聽著穀翠的話,榮夢晗一邊落淚一邊道,“世子爺答應過我,要讓我做他的平妻。平妻也是妻,我不用向正頭娘子磕頭敬茶,生出來的孩子也不會低人一等。”
“這話是不假,可姑娘您做平妻的前提,是要生米煮成熟飯。”穀翠道。
“那薑氏容貌才情品性都處處不如姑娘,世子爺為何會對另眼相待?不就是她那玲瓏有致的身段嗎?隻要姑娘肯與世子爺有肌膚之親,世子爺的心就又會回到姑娘這裡了。”穀翠苦苦勸說道。
榮夢晗愣了半晌,最終輕輕地“嗯”了一聲。
秋闌閣內,已然躺在床榻裡準備安歇的薑南秋沒有想到景安之會折返回來。
聽見外頭丫鬟們傳喚的聲響後,她是又驚又喜,立刻從床榻起了身。
景安之踩著濃重的夜色走進了秋闌閣的正屋,麵容裡染著深深的疲憊。隻見他淡淡了掃了一眼薑南秋,借著影影綽綽的燭火,瞧見了她身上薄弱蟬翼的寢衣,寢衣之下是清麗婀娜,應白如雪的肌膚。
他心間一動,心口處浮起了些難以言喻的悸動。
“夜可是餓了?”薑南秋分明瞧見了景安之麵容裡的冷淡,卻沒有追問他是否在攬月閣裡碰了壁,隻是柔意萬千地問他餓不餓。
景安之沒有用晚膳,自是饑腸轆轆地時候。
他點了點頭。
薑南秋便讓玉兒進屋點了燈,自己套上了虎皮大氅,這便要走出正屋。
景安之皺著眉攔住了她的去路,隻問她,“你要去哪裡?”
薑南秋用純澈的眸光迎上了薑南秋黑沉沉的麵龐,“回世子爺的話,妾身正打算去小廚房裡給你煮一碗雞絲素麵。”
她的回答出乎景安之的意料,半晌間,他心間的寂冷與冰寒被暖融融的熱意所取代。
在這迷蒙又冷冰冰的黑夜裡,有人要將她趕出了屋舍,有人不顧寒冷地要為他洗手做羹湯。
這一刻,景安之知曉,自己心中的天平已大幅度地向著薑氏傾斜。
小半個時辰之後,薑南秋端了熱氣騰騰雞絲素麵回到了秋闌閣。
景安之以沉默代替了心中洶湧地情潮,等他吃完這一碗雞絲素麵時,夜已臨近子時,薑南秋輕柔地麵容裡浮現些若有若無的疲憊。
“安歇吧。”他自去淨室裡洗漱換衣,薑南秋目送著他離去後,便走回了床榻裡安歇。
誰在暖融融的被褥裡,薑南秋勾唇一笑,她想,明日定然是個豔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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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十分重視這一回的馬球會,私底下再三告誡薑南秋,“馬球會你嫡母和嫡姐也在,到時候你隨意打個招呼就是了。你如今是鎮國公府家的人,很不必要看她們的臉色過活。”
這話的意思就是在為薑南秋撐腰,讓她不必害怕嫡姐嫡母。薑南秋心中很是感念。
自她嫁來鎮國公府後,幾次三番地在榮夢晗地跟前碰了壁,若不是婆母王氏一直抬舉著她,府裡的下人和奴仆們早就看低了她。
薑南秋深深地感激著王氏的仁慈與溫和。
“母親的教誨,兒媳謹記於心。”薑南秋從丫鬟手中接過了茶盞,親自為王氏斟了斟茶,隻道,“馬球會的禮單,母親可要過目?”
王氏搖了搖頭,神色鬆散地笑道,“早晚這鎮國公府都要交在你和安之的手裡,這些事,你自己心裡有個診斷就好了。”
容嬤嬤在一旁暗暗心驚,她知道太太看重世子夫人,卻不知曉太子的看重還會包含著這麼多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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