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安之的突然出現叫榮夢晗又驚訝又歡喜。穀翠根式喜出望外地從團登上跳了起來,她立馬湊到榮夢晗的跟前為她理了理發髻,“姑娘,奴婢就說世子爺心中還是想著您的。”
話畢,主仆二人便相互攙扶著走出了內寢,正要去迎接景安之。卻不想走進攬月閣的景安之揣著一張冷淡到毫無表情的麵容。
他身形英武挺秀,披在外頭的墨色大氅帶著濃重的夜色,更為他增添了幾分肅殺之意。
榮夢晗確實一腔喜悅,慌忙躬身向景安之行了禮。
“世子爺。”話一出口,榮夢晗那雙水靈靈的杏眸裡立刻裹滿了一波波的淚意。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讓榮夢晗心裡泛濫成災的委屈越演越烈。穀翠雖垂著頭不曾言語,可心中卻在期待著景安能為她家姑娘做主。
她家姑娘才經曆了土匪的恐嚇,身子本就孱弱無依,正是需要世子憐惜的時候。而世子大半夜地趕赴攬月閣,定然也是因為心中擔憂姑娘地緣故。
兩人正思緒飛舞之時,卻冷不丁聽到下首景安之冷著聲道,“你在我的酒盞裡下藥的事,我已經知曉了。”
榮夢涵被景安之突如其來的話語給砸懵在了原地,笑意凝固在她的嘴角。
景安之卻熟視無睹,隻喚了一聲阿吉,頃刻間,他身後十數個五大三粗的婆子闖進了攬月閣,不由分說地便堵住了穀翠的嘴,擰住了她的手臂,強硬地將她拖出了攬月閣。
這等變故嚇傻了榮夢晗,她還來不及向穀翠求情的時候,景安之染著幾分怨狠的話語已然輕飄飄地落了下來,“我想,這是穀翠在背後攛掇你的緣故,既然此,她便不該再活在這世上了。”
景安之頓了頓,在觸及榮夢晗煞白無比的臉龐時,半是殘忍半是妥帖地說道,“我最後再給你一次選擇,要麼我給你一筆豐厚地嫁妝,替你尋個京城外的寬厚人家,讓你風風光光的出嫁。要麼,你就以姨娘的身份在攬月閣安度晚年,該給你的份例與待遇不會少,隻是,我絕對不會再踏足攬月閣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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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南秋全然不知攬月閣內發生了何等變故。
她舒心地睡了一覺後,醒來便聽玉兒告訴她,“昨夜世子到後半夜才回秋闌閣。”
那時候薑南秋已然熟睡,景安之為了不吵醒她,便睡在了碧紗櫥。薑南秋點了點頭,又問了景安之的行蹤。
玉兒笑著說,“爺去了皇城司。晨起時奴婢與阿吉哥哥閒聊了一陣,他說年關將近,咱們爺有可能升任皇城司的司使。”
皇城司本就是天子近衛,若是景安之能升任司使,往後的權勢榮寵自然是不消多提。
薑南秋與榮有焉地一笑,“這可是件天大的喜事。”
這時,容嬤嬤也提著食盒走進了秋闌閣,正聽見了薑南秋與玉兒說話。她也喜意洋洋地上前湊趣道,“可不是嘛,太太高興得不得了,還將大姑奶奶請回了咱們府裡。”
大姑奶奶說的是景安之的嫡姐景昭月。
這位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鎮國公那副嫡長女及笄後嫁去了恩寵赫赫的英國公府,成婚三年誕下一子一女,聽聞在英國公府也是呼風喚雨般的人物。
薑南秋嫁來鎮國公府後,隻與這位大姑姐加過一回。那時,大姑姐遠遠地坐在貴婦們的中央,含笑享受著京城貴婦們的追捧與討好。
雖是一家子,可薑南秋的心間卻隱隱湧些不安。
連她自己也不知曉這些不安源自哪裡。
直到她打扮一新後趕去了桐院迎接這位大姑姐,在瞥見大姑姐高傲地不肯往她身上停留半刻的目光後,薑南秋才頓悟,這大姑姐瞧著不是個好相與的。
此時,王氏正一臉憐愛地輕撫著景昭的手道,“你二妹嫁的遠,我輕易見不得她也就罷了,你這狠心人明明就在京城,怎麼這麼久才回來見你老子娘一麵?”
景昭月生的端莊明豔,滿身珠光寶氣。聞言,她撒嬌般地對王氏道,“娘,女兒整日裡要理整個英國公府的家事,還要照顧好哥兒和姐兒,實在是抽不出空來。”
說話間,被視若無睹的薑南秋已悄悄走到了王氏身後。
她先朝著坐在扶手椅裡的景昭月行了個禮,而後才喚了王氏一聲,“母親。”
王氏回過頭來,笑著問了一句薑南秋的身子狀況。
得了答複後,王氏的全副心神就又放在了許久未見的長女身上。
“聽說姑爺又納了幾個妾,這些狐媚子沒有礙你的眼吧?”
景昭月不屑地剜了薑南秋一眼,沒來由地釋放出些惡意,而後才道,“小門小戶出身的卑賤女子能翻出什麼風浪來?”
薑南秋站在兩人身邊,莫名地覺察到了景昭月對她的敵意。她心裡一頭霧水,不記得自己曾經得罪過這位身份高貴的大姑姐。
幸而後頭的容嬤嬤遞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薑南秋才壓下了心頭的疑惑,從丫鬟手裡接過了茶壺,替景昭月倒斟茶。
薑南秋傾身彎腰,手沒有碰到景昭月的杯盞,卻見景昭月冷不丁地甩了一把自己的袖擺,力道不大,卻正好能拂開薑南秋手裡的茶壺。
那茶壺裡的茶水滾燙,躲閃不及的薑南秋險些便失手將茶壺砸落在地,幸而身後的玉兒扶了她一把,薑南秋這才不至於陷入如此窘迫的境地。
薑南秋的這一踉蹌也把王氏嚇了一跳,她趕緊讓身邊的嬤嬤接過她手裡的茶壺,略顯責備地說道,“你才病好,這樣伺候人的活計讓下人們去做就是了。”
景昭月一臉鄙鄙夷地注視著薑南秋,耀武揚威地扯起了嘴角的笑意。
薑那南秋站定了身子,恭聲應了王氏的話。她的心裡並未浮起任何失望之意。
王氏是他的婆母,是景昭月的親娘,兒媳怎可與自己的親生女兒相提並論呢?
哪怕景昭月對她的厭惡如此明顯,方才拂起衣袖推她的動作又這般明目張膽,王氏也不會為薑南秋出頭。
隻是薑南秋實在好奇,這大姑姐莫非是抽了瘋不成?否則好端端地為何要與她這個弟媳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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