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京時帶了不少護衛回來,可卻有人在他府中不聲不響鬨出這樣多動靜,偏他什麼都查不出來。
下人私下議論府中鬨鬼,有膽小的甚至想著要出府。
祖母和她身邊的老嬤嬤莫名昏迷,大夫看遍也瞧不出個所以然。
可,這世間哪有鬼?
若真有,他倒是盼著能再見見將軍,再見見他那些死去的弟兄們。
比起鬼神之說,他更信是人為。
衛清晏見他依舊不信的神情,倒也不意外。
遇見胖和尚之前,她也不信這些,自己帶出來的人,自然也是隨了她的。
但該說的還得說,“你偏聽偏信,認定方氏不貞,歸家後不曾去過她的墳前祭拜,更不曾查證那些所謂的證人證詞是否真實,這是方氏怨成的原因之一。
成婚兩月,離家便是四年多,方氏獨自捱過孕期,為你誕下一女,視若珍寶的養大,你卻對孩子不管不問,這是方氏怨成的第二個原因。”
她聲音低沉下去,手指微曲敲擊著桌麵,冷寒道,“怨念不解,時日一久,便會幻化成魔,為禍人間,如今,你杜家大禍以至。”
這番話像極了上門騙財的遊方神棍,杜學義心中冷嗤,一派胡言。
但,稚子無辜。
哪怕那孩子不是自己的,哪怕她的存在,時刻提醒自己方氏背叛之事,他也不願同一個外人,解釋孩子的身世。
他用力拍桌,厲聲道,“收起你這招搖撞騙的伎倆,本侯最後給你一次機會,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何知曉陵縣玉蘭山?”
這恐嚇沒嚇到衛清晏半分。
反而惹得她無奈搖頭,緩緩起身走到他麵前,“這麼多年白長個子,不長腦子。”
言罷,右手食指在頭上的發簪輕輕一劃,指腹有血珠滲出。
衛清晏凝神在杜學義的眉心快速畫著什麼。
杜學義隻覺女子剛剛那口氣似曾相識,好像……好像以前將軍罵他的樣子。
就是這一怔愣,他的肩頭被人按住,動彈不得。
他心頭大震,這人身手了得,究竟什麼來頭?
可很快,他就無暇想彆的,因為他看到了方氏。
她被一個粗壯的婆子壓在身下,作丫鬟打扮的女子麵目猙獰地掐著她的脖子,直至她咽氣,隨後她們將方氏掛在了房梁上。
方氏死不瞑目。
他透過方氏瞪大的瞳仁又看到了另一幅場景,小小的孩子縮在床腳,往日看著低眉順眼的奶娘,翹著腿磕著瓜子,手持鞭子惡狠狠地抽在孩子身上,孩子捂著嘴不敢哭出聲……
這些場景過於真實,真實得讓杜學義的心,幾欲跳出嗓子眼。
“你對我做了什麼,這又玩的什麼把戲?”
聲音依舊憤怒,卻沒了之前的堅定。
衛清晏抬眸,眼神幽幽,“枉死之人,死後不甘,臨死前的畫麵和放不下的人或事,就會盤踞在她的意識裡,循環往複,經久不散。
孩子就在府中,是真是假,你看看便知。”
杜學義腦殼好似要炸開,府裡莫名死的三人,正是他剛剛瞧見的謀害方氏和虐打孩子的三人。
心口一陣窒息和壓抑,他滿臉不可置信,“方氏不是自殺?”
這怎麼可能?
衛清晏不語,隻靜靜看他。
杜學義豁得起身,大步朝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