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慎心中焦灼,眉眼裡便露出不耐。
他也是剛剛才知道,黃沙嶺一事,竟是皇後做的,皇後是他的妹妹,是謝家女,謝家與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何況,若此事牽扯出皇後,於太子也不利。
謝尚書一吩咐,立即有官差拿著刑具上前。
“慢著。”
時煜由冬藏攙扶著,進了審訊室,他看向謝慎,“謝大人,外頭如今發現了北陵人送給吳家的五萬兩白銀,吳家賣國證據確鑿。
此事已天怒人怨,本王已請安遠侯和大理寺少卿代為上奏陛下,請求當眾審訊劉荷,以平民憤,還請大人稍安勿躁,等等陛下的旨意。”
謝慎收到皇後的信,便趕來了刑部,還不知五萬兩白銀被發現的事,當即看向想攔時煜,卻沒攔住的親隨。
見親隨點了點頭。
他心頭頓感不妙,來刑部時,便交代了人去皇上跟前彈劾餘正德,理由是他收了北陵人的銀子。
屆時再加上劉荷的證詞,黃沙嶺一事便扣在餘正德身上。
如今,北陵的白銀被發現,那便無法給餘正德潑臟水。
他撚了撚袖中寫好的證詞,本是等劉荷用了刑,便給畫押的,如今,容王參與進來,他如何還能屈打成招。
眸光沉了沉,“臣明白王爺與衛將軍兄弟情深,定會找到真正害衛將軍之人,王爺放心。”
他又歎了口氣,憐惜道,“表弟身子不好,這牢獄不是什麼好地方,若叫病情嚴重了,太後姑母該怪罪表哥沒照顧好你了。
表弟還是先回去,我這邊審出結果,便會第一時間命人告知於你。”
他企圖打感情牌,將時煜哄走,也是在提醒時煜,他是太後的兒子,太後是謝家人,他們才該是一家人。
“無礙,本王心思清正,不懼邪祟。”時煜尋了把椅子坐下,“若謝大人真心疼本王,也可將人帶出去。
總歸是要去大堂眾審的,不過是早晚的事,外頭可是聚了不少百姓等著。”
“王爺,審案豈是兒戲。”謝慎見他絲毫不買自己的情麵,也冷了臉。
心裡卻是焦灼萬分,想著怎麼將時煜這個瘟神弄走。
但時煜豈能讓他如願,他親眼看著衛清晏忙裡忙外,造就了如今的場麵,怎可能就此鬆懈一分。
是以,謝慎費勁唇舌,時煜始終懶懶地歪在椅子上,眼皮都沒抬一下。
直到,杜學義和龔明誠帶著皇上的旨意前來。
同時跟來的還有當朝太子,時明熙。
謝慎再無他法,隻能黑著臉將人帶去了外頭大堂,當眾審訊。
和他同樣黑著臉的還有太子,他不喜皇帝被時煜和百姓們逼迫。
在他看來,皇權高高在上,他的父皇是天子,天子權威神聖不可侵犯,豈能受人脅迫。
他半垂的眸光冷冷掃向圍著的一眾人,寒意瘮人。
當他聽到劉荷說,黃沙嶺一事,背後真正的主謀是皇後時,他眼裡的殺意變成實質,拳頭緊攥,斥道,“休得胡言。”
劉荷既已開口,就沒退路,大聲道,“是皇後用我兒女的命,要挾我們聽從她的命令,我被關獄中時,她亦用我孩子們的命,要挾我攀咬戶部尚書餘正德。
此事,是我們夫婦兩人聽令行事,我的孩子們無人參與,更不知內情,若他們有事,便是皇後做的。”
她知道自己沒有活路了,隻希望這些話能保住她的孩子們。
她又朝天大喊,“陛下,皇後做的惡,遠不止於此,當年東宮淑側妃和她的一雙孩兒亦是被皇後所害,罪婦知道那孩兒在哪,還請陛下允罪婦入宮當麵告知……”
她的話還沒說完,脖子就被一雙纖細冷白的手遏住,來人顫聲道,“孩兒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