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清晏眉頭微擰,“若按你祖父的說法,當時天下大亂,你祖父定也不會派人前往北地核實,這個沈常山究竟是不是真的沈常山,對嗎?”
“常姑娘這是什麼意思?”沈思遠震驚地站起,“你懷疑我父親不是我父親?”
“他是我們的父親。”秦思賢伸手將弟弟拉回座位,輕拍了他兩下手背安撫。
隨後同弟弟解釋道,“常姑娘是懷疑當年來京城的那個沈常山,不是芙蓉縣出去的那個沈常山。”
衛清晏點了點頭。
睡眠充足的腦子果然好使。
秦思賢從她眼裡看出一絲讚賞,苦笑道,“姑娘稍後見到我沈家叔祖父,或許就知道祖父為什麼不懷疑了。”
衛清晏很快就明白他話裡的意思了。
因為沈常山和沈家的這個叔祖父,有三四分相似。
和沈家人長得像,還有定親信物,秦老爺的確不會疑心那個找上門的未來女婿。
便是衛清晏都在懷疑,自己的猜測是不是錯了?
沈常山就是芙蓉縣的沈常山,他沒有被頂替?
那他的根也應是芙蓉縣。
或者他生活了九年的北地。
可這都不是。
衛清晏隻得將對沈常山的身世疑慮暫且壓下,換個思路問道,“沈常山的親叔叔這些親人都在,沈常山為何還要做上門女婿?
讓沈二爺姓沈是誰的意思?”
“這個我曾私下問過母親。”沈思遠接話道,“母親說,父親少時離家,與沈家叔祖父他們不算親近。
加之秦家隻有我母親一個女兒,外祖父又對父親極好,父親感恩外祖父,所以主動提出上門。
我姓沈,則是母親的意思,不過父親很歡喜。”
歡喜,那就說明沈常山是在意沈家香火問題的。
秦家對他好,報恩的方式有許多,並不是非要做上門女婿。
衛清晏在心裡記下這點。
秦思賢大概和衛清晏想法相同,補充道,“每年清明,但凡父親有空,都會帶二弟來芙蓉縣祭祀沈家祖父祖母姑姑他們。”
“隻帶沈二爺?”衛清晏皺皺眉頭。
“是,父親對所有的孩子都好,但和老二最親近。”
衛清晏不由看向沈思遠。
尋常人家,老二往往是最容易被父母忽略的。
長子秦思遠年紀輕輕成了國子監祭酒,剛去世的秦三爺也是憑自己本事,走的科舉之路,進了翰林。
而從商的沈二爺,在沈常山的心裡地位卻越過了老大和老三。
是因為他姓沈嗎?
“你從商是你父親的意思,還是你自己的意思?”衛清晏問沈思遠。
沈家便是從商。
“我打小不愛讀書,父親便告訴我,從商亦是條選擇。”
沈思遠回道,“父親讓我試試,若我真不喜歡,便再去走彆的路,事實是,我很喜歡這條路,父親也為我高興。”
“可你父親是大魏開國後的第一個探花郎,士農工商,他卻鼓勵最親近的兒子從商。”
衛清晏怎麼看,都覺得沈常山是要二兒子繼承沈家經商的衣缽。
那麼問題又回到原點,這樣在意沈家,他為何要丟開沈家子的身份,做秦家的上門女婿?
“父親說,行行出狀元,他也是用身體力行來教導我們的。”
沈思遠和父親關係最好,他不願衛清晏想一點父親的不好,又道,“當年父親靠一手錦繡文章考取功名,入了國子監,教書育人是他的夢想。
可沒幾年,出了事,父親無法再留在國子監。
母親說父親在書房關了幾日,之後去了趟北地,將沈家祖父祖母他們的骸骨遷回芙蓉縣後。
便重新振作,最終又回到國子監,雖教的是數術這樣的副課,但父親從未懈怠,潛心鑽研數術,讓自己的教學變得更有價值。
最終,得了眾多學子們的喜歡,我們仨兄弟,每每遇挫時,便以父親為榜樣,所以,常姑娘,我從未覺得父親讓我從商不好。”
衛清晏也未覺得從商不好。
她隻是想更多了解些沈常山這個人,繼續問道,“當年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