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那粗獷的、抑揚頓挫的小調兒聲,幾天沒來的搬屍人拖著五具燒焦了的屍體,送上山來。
甚至不用看,餘琛就曉得,這正是黑水幫的五個幫眾的屍首。
雖然都和黑水幫牽扯不清,道這五個家夥可沒季家三兄弟那麼好命,也不是什麼黑水幫大人物的親戚。
他們這活著還有點用處,死了就隻是屍體一具,自然不會有人出錢給他們送到那明月陵上去,隻有讓搬屍人拉上這名為“陵”實際上和亂葬崗沒多大區彆的清風陵了。
“看墳的!今兒是大活兒!來搭把手噶!”搬屍人咧開嘴,大嗓門兒招呼道。
卸下板車,搬屍人忙碌起來,扛起鏟子就開始挖土,一邊乾活兒,一邊嘀咕。
“你猜怎麼著?又死人了!和上次一樣,被人弄死後燒了,親娘都不認識!聽說屍體被發現的時候還是跪著的,不知和那摘頭鬼有沒關係。”
不過聽說這幾個都是黑水幫的惡棍兒,死了好!隻是這殺人的惡事兒,還是有違天倫啊!咱聽說人殺多了,死了後魂魄是要被下油鍋炸的!”
搬屍人仿佛有說不完的話,嘀嘀咕咕個不停。
餘琛有一搭沒一搭地接話,一邊幫著他挖坑,一邊好奇之下,用那靈牛淚帶來的神異之眼瞥了眼搬屍人。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直接讓餘琛差點兒沒繃住!
這他娘好似憨厚的搬屍人腦門兒上,漫天紅雲猶如龐大樹冠,浩蕩氤氳,如茵如蓋!
先前得了那靈牛淚後,餘琛曾下山看過諸多百姓,大部分人腦門兒上都是空無一物,活著隻有如輕煙一般的紅霧,這些個腦門兒上有東西的,要麼是殺豬殺羊的屠夫,要麼就是酒樓廚房宰魚殺雞的。
真正手上有人命的,少的很。
餘琛見過最離譜的,也就那乾了十多年的劊子手,頭頂紅雲,仿若一柄巨傘。
但,也遠遠沒有眼前這個搬屍人那般離譜!
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真正的……殺人如麻!
餘琛翻了個白眼。
這沒幾百條人命,能生出這樣的血氣的?
關鍵最離譜的是,就這樣一個殺人屠夫還悲天憫人地說,殺人害命,有違天倫,要下地獄!
您擱這兒裝您親娘呢?
“我也覺得。”
餘琛咳了一聲,回道“懲罰惡人這種事兒,就交給衙門來辦是最好的,私刑可要不得!咱們老百姓,還是安安分分過日子就是了。”
搬屍人抬頭,表示深有同感。
要不清楚他倆底細的人來聽了這些話,誰能不感歎一聲淳樸良民呢?
不過有一說一啊,一開始打算完成王海那入骨之恨的第二遺願的時候,餘琛是想過報官的。
但奈何王海屍體被燒得不成人樣,這個世界的刑偵技術又不像上輩子那麼發達,一塊骨頭都能給你把人找出來,也沒有那種名為攝像頭的記錄犯罪過程的天眼。
彆說證據,衙門到現在還不曉得第一具焦屍是王海咧!
哪怕故技重施,向衙門的誰托夢而去,捕房怕是也找不到證據,定不了罪。
加上那幾個家夥背後的黑水幫,手眼通天,哪怕是定了罪,那幾個人渣也不一定能噶了腦袋。
索性,餘琛就自個兒動手了。
為民除害嘛,不寒磣。
埋了屍體,填上土,搬屍人就下山去了。
而餘琛無所事事,在屋裡打了一套拳,待到夜深時分,也下了山。
前些天托謝青查的事兒,也該有點消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