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琛聽了,眼睛一眯,“誰?”
但這一刻,季老六整個人卻開始顫抖起來!
濃濃的黑意,從他肌膚底下浮現兒出籠罩他的整個身軀,他的表情,也變得極為猙獰,仿佛在承受著莫大的痛苦一樣。
“是……是……”
季老六掙紮著,問心鏡要讓他將一切都說出來,但那股隱藏他他肌膚之下仿若詛咒那般的黑意,卻在阻止他說出“那個人”的名字。
一時間,季老六整個身上,青筋暴起,顏色鐵青,急促的血液流動倘若要衝破血管炸裂出來!
他痛苦掙紮,口齒顫抖,最後竟忍受不了這痛苦,上下牙齒一合硬生生把舌頭咬了下來!
鮮血橫流!
餘琛深吸了一口氣,看著眼前的季老六。
此時此刻,雖然他不曉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但他基本已經猜到了——那股黑意,恐怕是某種禁製或詛咒,阻止季六爺親口說出“那個人”的身份。
——無論他是自願還是被迫,隻要想說那個名字,這一股黑意便會爆發,讓他整個都陷入無法忍受的可怕痛苦裡。
而為了逃避這種痛苦,這位黑水幫季六爺竟硬生生咬斷了自個兒的舌頭!
不得不說,先天高手對痛苦的耐受力還是強的,尋常人咬斷了舌頭,怕是已經痛暈了過去。
這這樣看來,季老六都能忍受那短舌頭之痛,卻無法忍受那禁製詛咒的痛苦。
也足以見那禁製的可怕之處。
“呼……”
餘琛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來。
實際上,雖然沒有問到答案,但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這種詛咒也好,禁製也罷,隻出現在說書人橋段兒裡的東西,不是凡人能夠掌控的。
隻有那煉炁入道,神異無窮的超凡之人,方才有可能可以施展。
而整個縣城,有幾個煉炁入道之人?
渭水地兒小,人也不多,修行之人,練到先天,已是極致。
隻有那城北,望氣司裡,才有從朝廷上邊兒來的,煉炁入道的仙師!
“呀……啊……咿……咿……”
當餘琛思忖之時,咬斷了自個兒舌頭的季老六,咿咿呀呀發出意義不明的聲音,看向餘琛的目光,充滿了驚恐與乞求。
堂堂叱吒風雲的黑水幫第六當家,今兒竟然連話都說不圓了!
餘琛看向他,問“你想活著?”
季老六立刻將腦袋一直點,像橫著的撥浪鼓那樣。
“可你要是能活著。”
餘琛站起來,鬼臉下吐出茫茫白霧,
“那些被你們賣了的可憐孩子如何心安?”
“那些被你害了百姓如何心安?”
“慘遭滅門的陳氏十二口還有那條狗如何心安?”
“十五年前掉了腦袋的餘鐵生夫婦如何心安?”
他緩緩搖頭,冷酷而平靜地拒絕了季老六的請求,輕輕摘下森羅鬼臉。
“還有,你若是活著,我……又如何能心安?”
那一刻,那張清秀乾淨的臉,在血腥的煉獄裡,格格不入。
“啊……啊……啊……”
這一刻,餘琛的臉映在季老六的瞳孔裡,雖然此時此刻的他已經說不出話來,但兩隻眼睛,驟然瞪圓,幾乎快要暴凸出來!
認出來了。
那張酷似餘鐵生的臉!
“咿……咿呀……”
季老六的身子仿佛癲癇那般顫抖起來,嘴裡咿呀亂叫,卻發不出一點兒有意義的任何聲音。
“彆急。”
餘琛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深吸一口氣“肖子華是第一個,你是第二個——咱們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