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已是動了濃濃殺心!
雖然一開始就曉得黎滄海身具反骨,但沒想到,一突破開海境,他就要完全撕破臉!
這人,不能再留!
“司首大人,這是準備殺人滅口了?”
哪怕在望氣司首的壓力下黎滄海感到呼吸都困難,但他的臉上還是在笑!
“不知司首大人可知曉一件事?
在大夏北方,有個古戰場,是先帝征伐時征戰之地,一旦打雷下雨,便能傳來千軍萬馬廝殺的聲音與景象。
百姓都以為是英烈們軍魂不滅,千百年過去,仍在廝殺。
但後來,朝廷煉金司的大人們發現,那是因為那片古戰場底下有很多磁鐵礦,將當初兩軍對壘時的景象都刻了進去。
一旦由雷雨天氣,雷霆激發,便能重現當初景象。
後來,煉金司的大人們便依照這般原理,造出一些名為留影石的煉金造物,流傳於世。”
黎滄海依舊在笑,
“巧的是,十五年麵,當初陳家滅門案發之前,我那些喜歡搜羅奇怪玩意兒的弟兄給我帶來了一枚。
我還沒來得及把玩這留影石呢,您便傳我到這望氣司裡,讓我帶弟兄去卻滅了陳氏滿門。
更巧的是,當時那留影石忘了關,一不小心啊,將您的樣貌,你的話,您的安排,都錄了進去。
我這人記性不好,不曉得把它放哪兒去了,但若是今兒我回不去的話,想必它會有重見天日的一天?
哦對了,您是衙門的大人,勞煩您跟我講講,指使他人滅門、陷害縣級總捕是什麼罪?”
黎滄海裂開嘴,笑得猙獰。
“——不知,可夠殺頭?”
威脅!
赤裸裸的威脅!
砰!
望氣司首聲音平靜,但他的腳下,那地板已迸出蛛網一般的裂紋!
可見其心頭之怒!
如今,他一念之間,就能殺死黎滄海。
但殺了以後呢?
倘若他說的是真的,那留影石傳了出去,正好不久就是州巡,到時東窗事發,他望氣司首,就完犢子了!
——在渭水,他是土皇帝,可在整個州府,他隻是個小嘍囉!
“你……想要什麼?”終於,良久以後,望氣司首看向黎滄海,麵無表情。
黎滄海這才鬆了口氣。
他一直都曉得,在望氣司首眼裡,黑水幫就是一個工具。
用的時候,給點好處。
一旦有什麼問題,第一時間就能把他們犧牲了去。
現在他突破了開海,望氣司首怕是更不會容忍。
所以十五年前,他才千方百計搜羅到一枚留影石,就是為了留下把柄,讓望氣司首投鼠忌器!
十五年的安排,如今終於圖窮匕見!
成了!
望氣司首忌憚這事兒,妥協了。
黎滄海伸出兩根手指
“第一,望氣司不可對黑水幫出手。
第二,如今黑水幫斷了財源,我要白銀三萬兩,以度難關。”
話音落下,望氣司首死死盯著黎滄海,看了良久,方才深吸一口氣,牙齒縫兒裡擠出來一個字兒,“好!”
黎滄海咧嘴一笑,拱手走了。
“等等。”
望氣司首突然開口,“十五年前,我那弟子符珂與你走得挺近?事後他曾在餘鐵生那裡供述說,是你帶他去天橋的集會,他見到了那陳家小女兒,驚為天人,才有了後麵的事兒?”
這些事,望氣司首早就知曉。
但那時候,沒察覺到什麼端倪。
還以為就是巧合。
——他弟子符珂碰巧看見了那陳家小女兒,邪火焚身,犯下了事兒。
直到今兒,知曉這黎滄海從十五年前就在布局,就在防備著自個兒。
才突然腦子一嗡,察覺一切事情背後,似乎都有這黎滄海的影子。
那一刻,黎滄海腳步一停,轉過身來。
既然撕破了臉皮,也不再隱瞞,開口道
“嘖,果然啥事兒都瞞不過您——十五年前餘鐵生那家夥號稱鐵麵無私,給我們城南的弟兄帶來了大麻煩,我就想著得給這家夥找點兒麻煩,讓他沒心思管城南的事兒!”
恰好您當時的弟子符珂剛剛出關,年輕人嘛,火氣也旺,見了那陳家小女兒,走不動道兒。
我尋思好人做到底,就在他飯菜裡加了點補氣生精的丹藥,結果誰曾想他沒刹住腳,生生把人家弄死了。
至於後來的事兒,您都知道了——餘鐵生作死和您作對,被咱們陷害,砍了腦袋。”
說罷,黎滄海笑了聲,轉身而去。
留下望氣司首,臉色陰沉得可怕!
原來如此!
原來從符珂開始,一切都是黎滄海的引導!
——他為了讓給餘鐵生找麻煩,故意引誘當時的望氣司首席符珂犯罪,想讓渭水衙門的餘鐵生和望氣司敵對,這才促成了那一樁樁慘案。
“不能留。”
“這種人,絕不能留!”
黎滄海走後,望氣司首深吸一口氣,喃喃自語。
一旁的年輕司吏,早已因為黎滄海又急又氣,聽望氣司首這麼一說,立刻拱手開口道“隻要司首大人一聲令下,屬下等人當血洗黑水!”
“不急。”
望氣司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怒火。
“州巡在即,多事之秋,先穩住他。”
“等此事一過,黑水幫……一個不留。”
“到了那時候,那所謂的留影石,哪怕把渭水翻個底兒朝天,也要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