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多的就是,他自個兒的細節。
按照這範中秀自個兒的理解,他雖然浪蕩花叢,但他是個好男人。
——雖然家裡有些錢財,雖然他爹也認得些官場上的人;但他和女子在一起,卻從不依靠這些東西威逼利誘,更不會用那些什麼蒙汗藥之類的下三濫手段。
大夥兒就在花船上認識,提前說明,玩玩而已,你情我願之後再見麵,你是你,我是我,兩不相欠。
並且這範中秀還相當謹慎,哪怕追在他背後的女子如狂蜂浪蝶,在每次辦事兒前也會調查女子的背景,確定不是什麼不了招惹的人物後,方才安心去共赴巫山。
這般來看,那些好事之客猜測的範中秀是因為風月之事得罪了人才遭了報複的說法,也就不攻自破了。
至於其他,那就是他失蹤那晚發生的事兒了。
且說那晚上,他上了一艘花船,與一眾嬌豔女子飲酒作樂。
可就在大夥兒喝得臉頰微紅,暈乎乎時,範中秀迷離的雙眼往外邊兒一瞧。
就突然瞥見,在洛水主流,京城在的河麵上,有一艘小小的烏篷船。
而那烏篷船上,更有一抹讓人看了一眼就移不開目光的倩影。
幽幽魅眼,婀娜腰肢,黑發如瀑,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子無法言喻的魅力。
僅是看著,身為花叢老手的範中秀便隻顧著吞咽口水,瞬間覺得身旁那些個庸脂俗粉一點兒都不香了。
但這範中秀雖然浪蕩吧,卻謹慎異常。
這般來曆不明的女子,他可一點兒都不敢招惹,隻是看了幾眼以後,便收回了目光。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等下半夜,花船上那些女子都酣睡了以後,他來到花船甲板上吹風。
有看到在那京城外,洛水港口附近,那一艘熟悉的烏篷船。
緊接著,他突然看到那魅人女子的眼裡,好像在發光!
然後,他便沒了一點兒意識。
醒來過後,他人卻已經是在一處不知名之地,周遭乃是一座宛如羊脂白玉砌築的堂皇宮殿,梁柱和牆壁上都雕刻著各種各樣讓人麵紅耳赤的浮雕。
那種種畫麵,哪怕是身為花叢老手的範中秀,都隻感覺聞所未聞。
而宮殿四角的狐首香爐裡邊兒,不知名的濃鬱香味兒伴著輕煙升起充滿了整個房間,僅是聞著,便讓範中秀渾身燥熱。
同時,他的衣裳也不曉得什麼時候被扒下來了,身子似乎還被仔仔細細擦拭清洗一遍,正躺在一張鵝絨大床上。
透過床上輕紗,他能看到外邊兒一個個美豔的女子在門口簇擁著,眼裡充滿渴望,卻又不太敢進屋的模樣。
範中秀懵了,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究竟是啥情況。
直到一名無比美豔的女子從外邊兒走進來,往床上一坐。
範中秀當時眼睛就直了!
且看這女子肌白如玉,婀娜多姿,一張臉好似那畫兒裡走出來的人兒一般如夢似幻。特彆是那一雙如水般嫵媚的眼珠子,更好似帶了勾兒一般奪人心魄!
生憑僅見。
後麵的事兒,範中秀就沒什麼真切的印象了。
隻記得好像是一次又一次飛上雲端,妙不可言。
同時,他又感覺自個兒愈發地累,腦袋越來越迷糊,精神越來越差。
意識,越來越遠。
最後等他有意識的時候,他卻是已經化作了鬼魂,眼睜睜看著自個兒身軀逐漸僵硬。
倘若如此,也就算了。
範中秀自認風流一生,死在床榻之上也不會有太多怨言。
可壞就壞在,那些家夥對他的屍首仍不肯放過!
說是什麼還沒見過這般厲害之人,當留下點兒東西,以作紀念,就看那為首女子指尖彈出一抹寒芒,唰一聲,血光迸濺。
範中秀那會兒叫一個怒目圓睜啊!
可惜他身為鬼魂,無論如何也影響不到陽間之事兒!
眼睜睜看著自個兒被去了“勢”。
怨念深重!
——這個世道,本就講究一個死後全屍。
哪怕是犯了惡罪被砍頭的犯人,事後也會被縫屍匠縫好下葬。
而範中秀一輩子最看中的就是他那玩意兒,結果死後被割了!
自然死不瞑目!
後來,那為首女子便讓人將範中秀的屍首扔進河裡,他的鬼魂跟著屍首漂呀漂,在黑夜裡不曉得漂了多久,又漂到了哪兒,最後才被人發現,報了官,下了葬。
走馬燈看罷。
餘琛睜開眼。
大抵已經明悟了過來。
雖然被那烏篷船上的女子魅惑以後,範中秀的神智就一直迷迷糊糊,不曉得自個兒去了哪兒,也不曉得那些女子到底是什麼來曆。
但可以肯定的是,範中秀走馬燈裡這群如狼似虎般的生物,絕不是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