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卷度人經!
晨光微熹,天色漸明。
一夜的連綿陰雨終於停歇,但一層薄薄的水霧仍籠罩在巍峨的朱雀城,帶來一種如夢似幻之感。
偌大城池,一夜未眠。
哪怕東方日出,還是能看見諸多朱雀城刑司和占天司的吏目在大街小巷穿行而過,氣氛肅殺。
可即便如此,日子還是得過。
坊市得開,酒樓飯館得營業,趕集的趕集,上工的上工。
隨著時間過去,晨光照耀,朱雀城裡又熱鬨了起來。
街巷之上,熙熙攘攘,來往百姓,絡繹不絕。
寧花坊。
作為藥王樓血案的源頭,元忱父子的出生地,自然也不例外。
——當初元英為了治病,散儘家財,將家裡的宅邸也賣了,遣散了家丁侍女,在寧花坊邊緣買了一間破宅子,以作安頓。
而隨著元忱擊鼓鳴冤未歸,這宅子也荒廢了去,引來不少乞丐和流浪漢落腳。
這不,今兒一早,幾個乞丐就從元家宅子裡醒過來,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天色,就準備結伴而行,出門找點吃食兒。
約莫五六個乞丐,衣衫襤褸,蓬頭垢麵,拄著木頭樁子,推開破舊的房門。
但這一開門,一股濃鬱的鐵鏽一般的味道,就從門口的方向傳來。
幾個乞丐哈著白氣兒,眉頭一皺,抽了抽鼻子,下意識尋找那氣味兒來源。
等轉過一個巷角後,就看見那破敗肮臟的院落裡,好似坐著個人影兒!
幾個乞丐一愣,隨後大怒!
彆看大夥兒都是乞丐,但也是講究一個先來後到的!
這元家宅子荒廢了,又是他們先到,那就應當是他們的地盤兒!
若是其他乞丐想要進來過夜,那得是要給好處的,一隻雞腿,一盤花生米兒,一碗剩飯……甚至真要是啥都沒有,那也得跟大夥兒說兩句好話,招呼一聲才是!
你這不請自來,自顧自把元家院落占了,算啥?
“嘿!你誰啊!打過招呼了嗎?”
其中為首模樣的乞丐拎了根棍兒,罵罵咧咧,走上前去。
卻見那人影,毫無動作。
而隨著距離的靠近,這乞丐也逐漸發現了不對勁兒。
——這人影兒衣著華貴,雖然狼狽肮臟,卻不像是什麼落魄流浪漢。
再湊近一看!
卻見那華貴的衣袍上,沾滿了血汙,那刺鼻的鐵鏽味兒,就是從裡邊兒傳來。
咕嚕——
他咽了咽口水,用木棍兒小心翼翼地挑開那人影兒淩亂的頭發,定睛一看!
哎呀!
直接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渾身發抖!
“咋了?”
後邊兒有人問。
那乞丐確實伸手,顫抖地指著那人影兒,臉色煞白,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
其餘幾個乞丐一看,也快步上前,一瞧!
然後通通一屁股坐地上,嚇得屎尿齊流!
——且看那人影兒啊,並非像他們一開始想的那樣是坐在院落裡的,而是……跪著的。
當然,這也不是什麼重點。
重點是,這人影兒血跡斑斑的衣袍下邊兒,隻有一副森森白骨!
一點肉絲兒都瞧不見!
死人!
毫無疑問!
這是個死人!
還死得慘!
而倘若僅是如此吧,也不至於讓大夥兒嚇成這幅模樣。
關鍵是,這人他們還認識!
不是彆人,正是那高高在上的……朱雀城守,常天樂!
於是,幾個乞丐,相互攙扶,連滾帶爬,報了官。
運氣好的是,他們一出門兒,就碰見幾個刑司的吏目在巡邏,趕緊抱住他們大腿,
“大人啊!死人啦!城守大人!死啦!”
城守府,城守練功室。
來自內城萬法山占天司的八大相將之一的乾將,閉目垂眸,冥想吐納,養精蓄銳。
作為占天司八相將之一,他很清楚一個凶手要在藥王樓悄無聲息地殺人的難度——在藥王樓有神薹煉炁士坐鎮的情況下,殺死他們的樓主,再逃之夭夭。
這一係列作為,足以讓乾將判斷那凶手的可怕之處。
所以哪怕他是占天司八大相將之一,也不敢有絲毫怠慢!
甚至做好了準備,隻要一發現凶手,立刻捏碎傳信水晶!
可這等來等去,等到天都亮了,還是一點兒消息都沒。
直到某一刻,練功室裡的燭火,蓬一聲,全部無風自滅!
乾將睜開眼,眉頭緊皺,不知為何,心頭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正當他站起身,準備出去走走的時候,突然之間,門被推開!
一個占天司的煉炁士連滾帶爬衝進來,顧不得禮數,砰一聲往地上一跪!
見他如此戰栗,乾將一眯眼,“找到凶手了?”
“不,不是……”那占天司的煉炁士把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大人,不僅凶手沒找到,常城守……死了!”
乾將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