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卷度人經!
當餘琛也通過黃泉之路來到江州原址的時候,大夏帝軍已全線進發,向北推進而去。
加入戰爭!
——江州雖然已經是最靠近漠北邊關的一個大州,但實際上在江州和漠北邊關之間,還有不少郡縣,名義上也是江州代管,但地理位置並非在江州疆域內。
當初神武王布置奪天造化大陣,籠罩整個江州的時候,這些零散的郡縣並未被覆蓋在內,所以當來自陰曹地府的黃泉水將整個江州籠罩,導致江州墜落的時候,這些郡縣也未曾受到波及。
而當如今邊關長城崩壞,首先遭殃的,就是這些郡縣了。
那些饑餓了數百年,磨牙吮血的野蠻妖族一擁而入,朝著任何有人類血肉氣息的地方傾軋而去!
導致江州以北,戰火連天,硝煙彌漫,一副末日之景!
餘琛在江州原址的龐大廢土上,都能聽聞從北方傳來的恐怖轟鳴與爆炸。
漆黑的北方天際,也被衝天的火光所照亮,好似白晝那般。
“戰爭開始了……”
餘琛和虞幼魚坐在九幽鬼輦之上,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九幽鬼輦一路向北,劃破天宇,翻越山河。
終於在東方天際蒙蒙亮的時候,離開了江州原址廢土的疆域,來到一座龐大巍峨山脈前。
山峰險峻,如利劍般,高聳入雲,巍峨壯觀。
虞幼魚拿出一張地圖,指著前麵的山峰,“這山叫黎酉,是江州與川奈郡的分界,跨越黎酉山,就是川奈郡的地界了。”
餘琛點頭,儘管隔著巍峨山嶽,但他仍能感受到,這巍峨雄山背後那好似陰雲一般的可怕妖力,浩浩蕩蕩,如淵如獄!
九幽鬼輦翻過黎酉山,降落在地。
刹那間,千裡焦土,滿目瘡痍,映入眼簾。
在餘琛等人麵前的,是一座已經了成了廢墟的村落。
房屋已經被燒成焦炭,滿地的暗紅的血跡已經乾涸,森森白骨滿地都是,一枚枚被啃食殆儘的腦袋掛在村口乾枯的老槐樹上,連著半拉頭皮和乾枯的毛發。
怎一句人間煉獄可以形容?
而就在這茫茫廢墟中,老槐樹下,一團濃鬱到了極點的漆黑怨氣,縈繞不散。
那怨氣裡邊兒,一張張猙獰的麵孔接連浮現,男女老少的哀嚎與怒吼聲不絕於耳。
餘琛帶著虞幼魚走近。
度人經嗡嗡鳴動,金光大放!
然後,無比混亂的走馬燈,好似潮水一般湧進餘琛的腦子裡。
一幅幅殘破的畫麵,閃爍眼前。
一道道無法消弭的怨恨與憤怒,衝擊著他的神智。
眼前那廢墟一般的村落,好似一瞬間變了模樣。
變得如那些冤魂記憶中的模樣,且看鳥語花香,平靜悠然。
百祥村,村裡百多戶,男耕女織,安寧祥和。
村頭那條大黃狗叫旺財,是從外村跑進來的,據說是因為主人死了,不受待見。最後在百祥村頭落了根,整天趴在村口的老磨上曬太陽。
到了飯點兒,就在村裡街上到處遊蕩,三街四鄰有吃不完的剩飯剩菜,便喂給它。
長此以往,旺財被喂得膘肥體壯,成了村裡的一員。
每當有外人進村野獸下山,這大黃狗都會厲吠不止,以它自個兒的方式保護村子。
村頭的一戶是鄉長,四十來歲,雖說名義上是官兒,卻沒啥城裡官吏的官架子,春耕時分,經常舔著臉去縣城裡求一些優良種子帶回來耕種,賦稅收時,又對著縣城裡的官老爺百般陪笑,說這家是寡婦,那家是絕戶,給村裡大夥兒爭些好處……
村中間有一戶,娘倆相依為命,老娘五十多歲,兒子得了怪病,聽說前兩天終於在縣城裡一位神醫的藥方下痊愈,在村裡找了個挑扛的活兒,老娘辛苦了幾十年,苦日子終於到頭了……
村尾一戶,貧苦三代,代代都是莊稼漢子,終於文曲老爺保佑,今年兒子中了鄉試,縣太爺都親自來看過,說這孩子以後是當官兒的命,前些日子還擺了好多桌流水席……
還有個癡癡傻傻的流浪漢,看起來不太聰明,逢人就傻笑,但一旦村頭巷尾有啥體力活兒,都是第一個上……
……
一段段不同的人生軌跡,化作走馬燈,如曇花一現般閃過他的眼前。
悲歡離合,喜怒哀樂,是為生活。
倘若不出意外,百祥村的人們啊,將世世代代,或幸運或不幸地過完一生。
然後屬於他們的命運,會繼承到他們的子子輩輩身上,如一條永不停歇的長河,奔流不休。
可意外出現了。
某一天。
百祥村的命運,永遠停在了那個深夜。
那天晚上。
村頭的大黃狗在打盹了不知是不是夢到了什麼好吃了,哈喇子順著磨盤流了一地。
村頭的鄉長從地裡挖出來一壇三十年的好酒,打算明兒送到百祥村幾十年來第一個中了鄉試的才子。
那大病初愈兒子領了一天的工錢,給年邁的白發蒼蒼的老母親買了燉了一條魚……
然後,妖怪來了。
裹著滾滾妖雲,腥風血雨,一尊尊虎頭人身的可怕妖怪好似潮水一般淹沒了整個百祥村。
開始了殺戮。
它們青麵獠牙,它們張牙舞爪,它們嘴裡淌著腥臭的涎水,殺進村裡。
村頭的大黃狗猛然驚醒,狂吠不止。
但下一瞬間,便被一隻巨大的虎掌拍飛,砸在大槐樹上,腦袋炸裂,沒了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