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不錯,而且便宜。”餘琛笑著點頭回應。
“哈哈哈,你倒是個實在人!”那年輕的茶鋪老板回道。
咚!
正這時,前櫃那邊突然傳來一聲脆響,一把算盤落在地上。
餘琛轉過頭看去,隻見一個六七歲的小娃娃穿著大號的衣裳,望著算盤,神色慌張,手足無措。
那茶鋪老板哈哈一笑,站起來,“沒事兒,親戚家來的小孩兒,膽子小得很。”
說罷,便將那小娃娃哄回後院裡去了。
然後才若無其事地走出來。
餘琛眉頭一挑。
――這個小娃娃,他認得。
或者說,他見過。
就是昨兒晚上,那“夜俠”從金家宅邸救出來的其中一個。
――餘琛當時雖然沒有太過刻意去記,但他接近入道圓滿的道行,早已能過目不忘了。
這個小娃娃,怎麼會在這茶鋪裡?
這茶鋪老板怕是……不簡單啊……
但他抬頭看向笑嗬嗬的對方,眼睛一眯,也沒戳穿,隻是道“孩子真乖。”
“是啊!”那茶鋪老板點點頭,“可惜就是命運弄人……算了,不說了。”
餘琛也沒追問,就和些茶鋪老板有一句沒一句地聊了會兒。
等茶喝完了,留下茶錢,走了。
茶鋪老板則望著餘琛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總感覺,短短交談之間,明明就是單純的聊天打屁,自個兒卻好似被完全看穿了那般。
回到天葬淵的時候,時辰已是晌午了。
石頭早就把飯菜做好,餘琛隻管大快朵頤就是。
飯後,豔陽高照。
他又坐在葬宮門口,倒了杯茶,端了盤糕點,眼睛一眯,緩緩吐納修行起來。
一下午光陰,悄然而過。
送葬的隊伍,絡繹不絕。
但也基本上都是死而瞑目,沒留下什麼遺願來。
直到大日西斜,天氣冷了下來,天色暗了下來。
一股子肅殺的秋意,才隨著冷風吹來。
咚!
咚!
咚!
三聲沉悶鐘鳴!
葬宮門口,餘琛睜開眼。
眼見那山下喪道,一隊腳踏雲靴,黑衣黑袍、腰間挎刀的淩厲身影,抬著一尊棺木,緩緩走來。
從他們的裝扮,餘琛一眼就認出來。
――靈吏。
在上京城裡,無論是主城還是八方下城,都有“靈吏”。
他們隸屬於官府,在這座龐大的城池裡充當了“捕快”和“衛兵”的職責。
小到雞鳴狗盜,大到殺人害命,全都歸他們管。
當然,個個也是道行在身,最次的都是“靈相”道行的煉士。
如此,方才能震懾宵小。
這會兒,一隊靈吏,麵色肅殺悲戚,將那棺木,恭恭敬敬抬進天葬淵裡。
又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頭以後,方才站起,起身離去。
從始至終,一言不發。
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餘琛身旁,傳來一個讚歎又欣慰的聲音。
“不錯吧?都是一等一的好小子!”
餘琛轉過頭去。
就見一條同樣身穿靈吏官服的絡腮胡中年男人鬼魂,望著那一隊靈吏遠去的背影,開口歎道。
――這鬼魂是跟著那群送葬的靈吏上山來的,不出意外的話,方才那群靈吏葬進天淵的屍首,就是他。
“是啊。”餘琛像個老朋友一樣,對這靈吏鬼魂開口。
――這人……或者說這鬼,他有印象。
且說先前那金公子的黑雲蹄把人家一個小娃娃踩死了嗎?
當時就是眼前這位中年絡腮靈吏前來處理的案子,他在查明真相以後,當場就把那黑雲蹄處死了,雷厲風行,毫不拖泥帶水,絲毫沒有因為金家的臉麵有任何留情。
當時餘琛還在想,這上京城的靈吏還挺厲害。
隻不過沒想到,再見麵時,已是人鬼殊途。
“這些小子,一腔熱血,為了上京,拋頭顱灑熱血,沒有一句怨言。”
中年靈吏開口說道,
“隻是可悲可恨啊,有些蛀蟲,連這些小娃娃的撫恤靈銖,都不肯放過!”
說到這兒的時候,一股黑氣從他身上爆發!
其中怒怨,宛如烈火,滾滾升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