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卷度人經!
“這第六層裡氣息浩蕩,恐怕如今東荒年輕一代的諸多天驕英傑,都齊聚於此了吧?”
第六層,鏡湖邊緣。
文齊天屏息凝神,感受了幾個呼吸,睜開眼眸以後,如此開口說道。
餘琛點頭。
先前他們在底下五層,基本上沒碰到過什麼天驕榜前二十的,唯一一個天機閣的少司天明,還是個論外,沒排在天驕榜裡。
想來他們怕是早就齊聚在第六層,等待那所謂的機緣造化出世了吧?
“也就是說,那燭龍世家的龍九,應當也在這第六層。”
文齊天開口,提醒道“這些血脈世家的人,對於氣血無比敏感,你方才殺了那龍璃,此時此刻怕是渾身都是燭龍世家的血味兒。待會兒倘若相見,那龍九怕是一眼就能看出來了。”
“無妨。”
餘琛灑然一笑,
“是那龍璃殺心在先,我方才將其斬了。
文先生你是讀書人,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人在世間,無愧於心就好。
那龍九若是能明事理,也便算了,倘若不能——方正燭龍世家都得罪了,再殺一個,也無妨。”
輕描淡寫。
好似在說殺豬宰羊那般。
文齊天聽了,卻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畢竟眼前這個家夥,可是連金蓮佛子都殺了以後,逼得大蓮花寺硬生生吃下了這大虧的判官。
加上那瞬間就將堪比第六境的大天魔碾碎的恐怖灰霧漩渦。
文齊天不認為那天驕榜上第三的龍九能翻得起什麼風浪來。
他不過是將一切可能的情況告訴餘琛而已。
聽得對方這般回應,也就不再多說了,繼續向前。
且說這第六層,就是一片巨大的湖,湖麵如鏡,清亮照人。
傳說當初那平天王還在世時,這鏡湖便是他特意打造,其中養了那千奇百怪的靈魚,每逢盛大節日,還會請人魚的舞女在其中翩翩起舞,伴著湖畔的樂師鼓瑟吹笙,想來應當是一副美妙之景。
可惜啊,時過境遷,滄海桑田。
平天王死後,這鏡湖也是荒蕪了去,千裡貧瘠,無所生機。
見此,哪怕文齊天是第二次來了,也不由感歎,“怪不得天下蒼生,苦修一生,就為了長生二字——哪怕這道行通天的平天之王,也有那壽元耗儘的一天啊……”
頓了頓,他好似又想起了什麼,神色變得哀傷起來,“當初我和師姐第一次來這平天秘境,師姐見了這鏡湖,便喜歡得不得了,我還告訴她,回去以後,也為她打造一口,可惜最後……我回去了,她卻永遠留在了這平天秘境中。”
餘琛見此,歎了口氣。
——文齊天平時哪兒都好,就是提起他師姐時候,就跟魔怔了一樣,睹物思情,能擱那兒傷寒大半天。
餘琛耳朵都快聽起繭了。
趕緊轉移了話題,“文先生,看到那通天之柱了,應當快要到了。”
後者一愣,點頭,又指了指那鏡湖的濃霧當中,一道道影影綽綽的身影,“那些人,應當便是如今一代的天驕英傑們了。”
說罷,倆人走進濃霧裡去。
很快,來到那通天之柱前。
一道道目光,投射過來。
或好奇,或警惕,或漠不關心,打量這餘琛倆人。
同時,餘琛也打量著他們。
幾個熟人,自不必說了。
山海書院的朱光玉,帶著幾個書生模樣的年輕人,盤膝而坐,一言不發。
背負鐵劍的秦瀧,和一堆劍修在一起,也是望來。
還有那滾滾魔霧中的虞幼魚,美眸中眼波連連,目光交彙之際,卻是早已認出,笑靨如花。
至於剩下的,雖未曾親眼見過,但也認識一些。
那中間的白衣白袍,白須白發的道袍人,正是整個天驕榜的第一位,大日聖地的玄天罡,和十年前的文齊天一樣,力壓一個時代的可怕存在。
還有一身金袍,袍上刻畫龍形猙獰的龍九,他的容貌,頗為俊郎,渾身隱隱環繞幽光,那雙冷漠的眼眸中,好似有某種古老的巍峨陰影沉浮閃現,顯露出一股恐怖的威壓來。
而和龍璃不一樣的是,這龍九身形並不壯碩,跟尋常人沒多大區彆,非要說的話,就是皮膚之下,有龍鱗之形,隱隱約約。
此時此刻,那龍九也是看著餘琛二人,眉頭皺起,顯然已經察覺到了什麼。
在他身旁,一個看起來和和氣氣的年輕人,一副老好人的模樣,正是那方繡走馬燈中的周天之。
遠處,還有一位盤膝而坐的懶洋洋的和尚,是大無量寺的佛子,排天驕榜第二位,眼觀鼻,鼻觀心。
除此以外,還有那一道道著裝各異,樣貌各異,但氣息同樣浩蕩恐怖的身影,都是投來目光。
——餘琛粗略一看,天驕榜上前二十,有十五六個都在這兒,盤膝而坐,靜待機緣造化出世。
而餘琛和文齊天的到來,雖說他倆容貌陌生,但大夥兒也沒什麼大的動作。
——虞幼魚和秦瀧都猜到了,餘琛易容而來,自然是想要隱藏身份。
他們也不會傻到在大庭廣眾之下去招呼他。
直到,餘琛完全走進那一圈兒裡。
終於,有人動了。
龍九,站起了身。
他這一站起來,恐怖的氣息,也隨之升騰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