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卷度人經!
鍛天峰的人,來得快,走得也快。
茶都沒喝一杯,匆匆便離去了。
在他們眼裡,銅汁鐵水和那燥熱的鍛造間,是唯一值得追求的事物。
其餘什麼聖主之爭,爾虞我詐,他們都不想參與。
當得上“匠人”之稱。
而等他們走後,餘琛和虞幼魚方才將那龐大的馬車打開來。
嘩——
當那厚重的黑色布帛被拉開,映照在陽光下的是六具漆黑的甲胄。
它們像是輕甲,材質似金似骨,整體並沒有多少凸出,更像是一層薄薄的貼身軟甲。
用手觸摸上去,便感覺一股熾熱與冰涼同時傳來,卻又不曉得刺手。
屬於那陰死之氣和煉獄之火的氣息,共同從甲胄之上傳來。
按那些鍛天峰煉炁士們的說法,這些用那怪物的遺骸打造的甲胄,為了保持那怪物的氣息和特性以抵抗南海禁區的恐怖陰死之氣和煉獄之火,並沒有添加太多的其他神鐵和靈礦,而是最大程度上保留了原生之態,隻是將那怪物的凶戾之氣做了淨化和壓製。
因此,這六幅甲胄並沒有刻畫任何攻擊和防禦陣法,也並非外甲,而是適合貼身穿戴。
穿戴以後,滴血認主,便能激發那怪物的氣息,用來抵抗南海禁區的凶險。
餘琛手指浮現一點兒金光,撕裂血肉,一滴鮮紅的血滴落在那甲胄上麵。
且看那甲胄便化作一道黑光,順著餘琛的手攀附上他的全身,在他的肌膚外側形成了一層薄薄的黑色皮層,就好似是多了一層皮膚那樣,沒有絲毫重量,也不會對肉身的活動造成任何阻滯。
餘琛心念一動,天地之炁灌注在甲胄當中,一股極端陰森的陰森之氣和熾烈之意便化作一團灰紅相間的光暈,將他整個人都籠罩起來。
“不錯,不愧是聖地鍛造大師的手筆。”
餘琛嘖嘖讚歎。
“那便極好。”虞幼魚也有樣學樣,將一副甲胄嫡血認主,那黑光彌漫之間,便緊緊貼合她的身軀,佝僂出窈窕豐盈的曲線。
“那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現在。”
餘琛深吸一口氣,答道。
長壽女薑沫的遺願,並沒有給他太多時間。
如今已在閻魔聖地逗留了大半個月,自然是越早越好。
“好。”虞幼魚點頭,“妾身把許長老也帶上,他是從小看著妾身長大的,信得過,又是天尊大能,同行之間,也能對安危有個保障。”
說罷,喚來那許長老,讓他同樣嫡血認主,穿戴上那血肉甲胄以後,再將剩餘的三套甲胄收起,以作後備。
做完這一切後,三人便趁著天光大亮,踏上旅程。
且看那許長老揮手之間,召出一座青色烏篷船,向餘琛和虞幼魚做個一個請的手勢,“兩位冕下,請上船。”
三人乘船以後,那青色烏篷船憑空而起,化作一道青色流光,風馳電掣之間,劃破天穹,朝南海方向而去了。
“此舟化作青華天舟,日行萬萬裡,如縱地金光,舟內還有防風之陣,哪怕再劇烈的罡風,也無法影響舟中一點。”許長老站在船頭,看著周遭變得模糊的光景,捋著胡須開口,臉上頗有得色。
餘琛聽罷,卻是好不吝嗇溢美之詞,“這般極速,怕是隻遜色於那洞虛大陣了,當真是神異,讓人吃驚!”
許長老聽罷,看了他一眼,躬身行禮,意有所指,“冕下,要說吃驚,還是您讓吾等都大吃了一驚啊……”
——這會兒,餘琛閻魔令在身,如聖主親臨,所以這許長老也格外恭敬,連稱呼都是“冕下”。
而他所說的,自然就是餘琛來閻魔聖地以後掀起的可怕風浪了。
原本那天他奉命來接餘琛,見那恐怖火龍之術,便曉得這位聖女冕下的道侶絕不簡單。
可後麵發生的事兒,卻是讓他堂堂天尊長老,驚掉了下巴!
——將聖主尊上那尋遍天下名醫也治不好的傷治愈,直接從一個外人變成閻魔聖地長老,還被聖主尊上賜予了閻魔聖令,逼聖子冕下和三位峰主在大庭廣眾之下下跪掌嘴。
這他娘的哪兒是什麼小白臉兒?
這是活閻王啊!
也正因此事過後,許長老那是打心底裡尊敬餘琛,和那閻魔聖令沒有半點兒關係。
因為他看得出來,此人雖說這會兒隻是元神境,但……前途無量!
甚至從某些方麵來說,和那外邊兒凶名赫赫的判官,不逞多讓。
想到這兒,許長老也是一聲歎息。
這世道,出了個玄天罡,出了個無量寺佛子,出了個判官,出了個餘琛。
還有那個年僅二十來歲,就已執掌天機閣大多數事務的少司姬天明……
稱得上是那百花齊放,爭奇鬥豔。
莫不然……傳說中的黃金盛世,當真要來了嗎?
思索之間,青華天舟劃破長空,穿越山河,很快便已飛出了東荒大地的範疇,來到了無垠的海麵之上。
閒談之間,又是一天日夜過去。
第二天下午時候,那青華天舟的速度,緩緩降了下來。
而餘琛和虞幼魚也明顯感覺到了,天地之間,溫度的攀升。
明明是一望無垠的陰天,烏雲遍布,電閃雷鳴,好似風雨將至。
可偏偏啊,這海天之間,滾滾熱浪從海底翻湧起來,蒸騰得整個海水都咕嚕咕嚕地沸騰!
熾烈的水蒸氣一片茫茫,籠罩雲天。
熾熱難耐。
站在青華天舟之上,往前方望去。
就見前方的一片汪洋,竟呈那通紅之色,好似沸騰的鐵水一般,讓人望而生畏。
“兩位冕下,前方便是那南海禁區的外禁區了。”
許長老深吸一口氣道“那一方水土,受那沃焦山地高溫炙烤,卻是如熔岩一般,尋常金鐵,也是沾之即融。
但也正因如此,長年累月的高溫炙烤之下,其中誕生了諸多火屬的精怪,其血肉內丹對火屬煉炁士無比裨益;海床之上,更是誕生了無數靈礦,受無數鍛造師的青睞。
因此這南海禁區的外區,也是無數散修采礦人的天堂,他們冒著熾烈的恐怖高溫,斬殺精怪,采集靈礦,再帶出去換取靈銖。
直到二十年前,這外禁區都還有不少的采礦師。但自從二十多年前,那原本被天下人認為死寂一片的南海禁區走出那個怪物,同尊上一戰以後,這沃焦山便因為某種不明的原因,不安分起來。
不少不可名狀的可怕事物從其中遊蕩出來,掠奪生命,威脅那些采礦人的性命。所以這些年來,來這禁區采礦的人卻是越來越少了。”
許長老深吸一口氣,繼續道“而我們此番出行,不僅要穿越那外禁區,更是要踏上那真正的沃焦山,所以才更應當小心才是。”
餘琛和虞幼魚聽罷,皆是緩緩點頭。
許長老當即收了那青華天舟,三人一同潛入海底。
——沃焦石,海中大日,吸水之石,卻是深藏於那萬丈海底。
所以從外禁區開始,他們便乾脆潛入岩漿一般沸騰的海水中,朝那沃焦山本體的方向去了。
一路之上,入眼都是奇異光景。
那雙腳下方的海床,靈光氤氳,寶氣升騰,正是那上好靈礦,深藏海底。
而周遭海中,渾身通紅的龐大生物,遊蕩而過。有好似兩三間房子那麼大的怪魚;渾身半透明的紅色水母;口鼻之間冒硝煙的老龜;如水晶一般血色珊瑚……
一道道恐怖生靈,原本對三個小小的“外來者”充滿了“食欲”,但許長老釋放一縷氣息以後,這些家夥都跟受了驚的貓兒一樣,連滾帶爬遊跑了去,再也不敢靠近。
因此這途中,倘若不去考慮那沸騰的岩漿一般的海水,仨人倒是見識了一番無比瑰麗的奇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