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天明愕然,愣在原地,愣了好久。
然後,他看到了餘琛臉上那暢快的表情。
恍然大悟。
“所以,就為了這句話?”
“啊,就為了這句話。”
餘琛點頭,毫不掩飾,開口道。
“我自然也知曉,哪怕咒殺,費儘心力,最多傷他皮毛而已。但有什麼關係?我知曉我不可能如今就殺死他,但人生在世,所圖不就是一個心緒舒暢,念頭通達?”
姬天明盯著他,怔怔看了良久,方才道“當真是……奇人!”
“睚眥必報,小人、俗人罷了,什麼奇人?”餘琛哈哈大笑,擺了擺手,撤了那斡旋造化神通。
那股被完全掌控的恐怖的感覺,從姬天明心頭,完全消散了去。
“這一次,不是幻覺,是真收了神通了吧?”姬天明問道。
餘琛點頭,“自然。”
揮了揮手,他便轉身,準備離去了。
和本真教首一交鋒,他更是感受到了……緊迫。
毫無疑問,他同本真教,已是不死不休。
——哪怕沒有方才他那咒殺和挑釁,也早是如此了。
畢竟他破壞了本真教遠東的計劃。
這已是不不死不休
本真教不可能放過他。
這一次,更是完全挑明了所有仇恨,往後遇見,就是你死我活。
而本真教的勢力,就不必說了。
那所謂的慧佬,就是能碾壓合道的可怕存在。
還有那更加深不可測的教首。
還有無數被安插在東荒大大小小勢力中的本真教徒……
隻是想想,餘琛都感覺腦殼疼。
所以啊,還是得變得更強,還是要長更大的本事兒。
才是最緊要的。
餘琛心頭盤算著,等回到天葬淵上,再等一段時間,穩固境界以後,就把那剩下的渡厄之劫的風劫,水劫,地劫,一同度了。
直接突破至那渡厄圓滿,半步通天。
可就在他馬上要離開胡峰山的時候。
姬天明的聲音,突兀地在他背後響起。
“閣下,且慢!”
餘琛一愣,轉過頭來。
姬天明抬起頭,看了看天,繼續道“閣下,老師……想見你一麵。”
老師?
天機道人?
天機之主?
能讓七聖八家也低頭的可怕老頭兒?
餘琛腦子裡到冒出這些名號。
然後,腳步不停,還加快了幾分!
開玩笑,自個兒可是才剛差點兒把姬天明送去鬼門關。
這會兒見人家師傅?
見那天機閣主?
瘋了吧?
風緊扯呼,風緊扯呼!
“少司,轉告閣主,我身體抱恙,改日再說!”
遠遠丟下一句,他頭也不回,轉頭就跑!
少司歎了口氣,“閣下,老師……已經來了。”
當話音傳到餘琛耳朵裡的時候,他的雙腿剛邁出一步。
但下一刻,天旋地轉,竟不知為何,又回到了胡峰山上。
就好像遭遇了那凡人傳說中的鬼打牆一樣,始終無法離開這方圓百丈的山頂。
然後,他看到了,在姬天明背後,一條巨大的時空裂縫,憑空出現。
一道佝僂的身影,渾身纏繞濃濃迷霧,從那其中走出來。他身形很高,也很瘦,拄一根枯木拐杖,須發皆白。
但不顯露出任何一點兒氣息。
煉炁士除了眼睛見人以外,還擅長通過念頭,探查氣息。
而餘琛此時此刻,竟感受不到任何一點兒眼前這佝僂身影的氣息。
就好似隻要目光一移開,便完全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但儘管沒有顯露絲毫氣息。
可當餘琛看到他的一瞬間,又渾身寒毛直豎!
危險!
靈魂深處的本能,用最大的音量提醒他,眼前這道佝僂的身影,危險至極!比之他從前見過的所有存在,都要危險!
無法抑製的,他渾身上下,一個激靈。
深吸一口氣後,強壓下心頭驚駭,一拱手,開口道“見過……閣主。”
“老夫姓名,不提也罷,世間皆稱天機道人,小友稱一聲天機即可,不必拘禮,也不必警惕。”
那佝僂的身影發出蒼老的聲音,自我介紹,不急不緩,卻好似在這一股莫名的力量,讓餘琛心頭不自覺地平靜了下來。
他一愣。
因為他感覺這個聲音……竟有些耳熟。
好似在哪兒聽到過一樣?
“老夫先同你道個歉。”
天機道人摩挲著白須,開口道“是老夫中了他們的調虎離山之計,疏於防範,方才讓那本真教首有機會出手,暗中使壞。”
餘琛聽了,趕緊搖頭,“閣主言重了,言重了,他們以以為慧佬性命為代價,閣主被牽製,也是無奈。”
“不言重。”天機道人搖頭,“倘若是彆的事,老夫倒不至於這般愧疚,但唯獨本真教首,無論他做了什麼惡事,老夫都當同受其過。”
餘琛一愣。
沒聽懂。
啥意思?
本真教首乾的壞事兒跟天機道人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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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姬天明,看向老青牛,卻見那倆沒有絲毫意外的神色。
顯然,他們並不覺得天機道人的說法有什麼問題。
“罷了,你看過老夫真容,便也明白了。”
天機道人擺了擺手,那籠罩著他的茫茫迷霧,緩緩消散了去。
露出真容。
那一刻,餘琛終於明白,為何方才他會覺得天機道人的聲音頗為耳熟。
因為就在剛剛,他才聽到了!
那個聲音說——判官,早晚有一天,老夫令你生日不能。
隨著迷霧散去。
一張慈眉善目的麵孔,出現在餘琛麵前。
蒼老,和善,好似親切和藹的鄰家老頭兒。
但就是這般麵孔,卻隻讓餘琛渾身上下雞皮疙瘩直冒,頭皮上好像一個個響亮的炮仗炸開那樣,冰涼寒意從腳後跟升起直竄後腦勺。
整個人,如墜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