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風波,算是平息。
那些個第十境的大神通者們,紛紛逃離了淩雲台,朝萬花山而去了。
——淩雲鐘乳已落在了“判官”手裡,而他又馭使那古神饕餮,諸多大能哪怕心頭不甘,卻也隻有認命,接受了此次瑤池之行毫無收獲的命運。而如今也還沒到離開瑤池仙境的時間,還不如去看看自家的小崽子們在萬花山表現如何。
與此同時,關於判官對待那古神饕餮的方式,也看得他們心驚肉跳,生怕那饕餮哪一天魚死網破,把他給弄死了。
隻有一些少數知曉餘琛底細的存在,對此感到……無比疑惑。
在他們的認知裡,判官不是那般苛責的人。
但疑惑歸疑惑,卻也不可能直接了當地問,隻能埋在心底。
而那冥冥之中,白雲之上。
天機道人和那年輕人,也完完全全將淩雲台上發生的一切,看在了眼裡。
年輕人眉頭一挑,喃喃自語“這又是什麼章法?”
但在看到那窺探一切的“行屍走肉”一般的傀儡時,他又露出若有所思之色,好似想到了什麼那樣。
天機道人沒說話,似乎也拿不準餘琛到底想乾嘛,隻是安靜看著。
從淩雲台離開以後,餘琛一行人行在那茫茫葬海之上。
——他和虞幼魚,青女走在前方,而古神饕餮緊隨其後。
可以看出來,那恢複了常人大小的古神饕餮儘管體型縮小了,但那雙目當中,殺意和怒火絲毫未曾減弱。
經常怒目圓睜,看向餘琛幾人。
而每當他的這些小動作被餘琛發現,又免不了是一陣鞭打,血肉模糊,皮開肉綻。
整個葬海,都能聽聞饕餮憤怒而屈辱的叫喊聲。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一行人同樣朝那萬花山行去。
但某一刻,異變突生。
且看那原本還算平靜的茫茫葬海,突然之間,黑霧湧出,翻湧浩蕩!
轟隆隆!
萬萬丈高的恐怖浪頭從幾人背後卷起來,浩浩蕩蕩無窮之高,好似漆黑的天穹坍塌下來那樣,如天災那般,可怕異常!
餘琛和虞幼魚還有青女,當時變了顏色。
以他們的力量,是絕計不可能抵擋住這般恐怖葬海的。
所以餘琛當機立斷,喝道“畜生!出手!”
古神饕餮聽罷,儘管不情不願,但仍不得不怒吼一聲,巍峨偉岸的身姿拔地而起,化作一堵恐怖高牆,抵禦那無窮恐怖的可怕葬海浪潮!
漆黑的洪流,浩浩蕩蕩拍在古神饕餮身上,但他就好似那激流中的頑石一般,不動如山!
一番動蕩以後,黑暗浪濤,緩緩退去。
隻是無人注意的是,一頭乾屍一般的傀儡,順著那葬海浪濤的席卷,藏在了饕餮後頸部的無儘紅毛下,悄無聲息。
片刻過後,黑暗退散。
幾人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隻當是運氣不好——在上來這瑤池仙境之前,便有了解,茫茫葬海,偶爾會翻湧沸騰,一旦沾染,凶險莫測。
而雖然有些饕餮的抵禦,但仍有不少“浪花”濺射,落在餘琛等人身旁。
三人一陣手忙腳亂。
而當一切平息以後,便又是抽出鞭子,對著饕餮一陣鞭笞,打得後者敢怒不敢言!
折騰了好久,方才停歇。
而興許是因為方才的驚變,餘琛下令就地休整一番。
緊接著便見他揮手之間,掏出一枚天宮模樣的航行法器,跟虞幼魚和青女一同進入其中。
——這天宮模樣法器,自然也是餘琛先前殺人越貨後奪來,其品質不見得多好,但在這茫茫的黑暗葬海當中能夠臥榻歇息,卻也是少有的享受。
不久,那天宮之中,便傳來酒肉香氣兒,令人食指大動。
隻剩下被罰的古神饕餮,孤零零駐在天宮外邊兒,好似守衛那樣,一動不敢動。
他那暗紅的眸子,望著天宮的方向,充滿了殺意和憤怒。
但卻絲毫不敢有任何一分動作。
“嘖嘖嘖……沒想到堂堂先天神靈……古神饕餮……開天辟地之後便誕生的無上存在……如今竟受製於一個小小的短生種……可笑……真是可笑啊……”
突然之間,古神饕餮的耳邊,響起了一個沙啞的聲音。
充滿譏諷,充滿嘲笑。
而古神饕餮似乎也並不意外,好似早就發現了那隱藏在他後方脖頸紅毛之中的“傀儡”,低聲開口“方才的葬海動也是你搞的鬼吧?就是為了同吾搭上話?但倘若汝隻想說這些,那便滾吧……”
那傀儡對於饕餮的反應,卻也並不意外——或者說倘若堂堂古神察覺不到身上多了一具傀儡,古仙昂日方才會懷疑是不是有什麼貓膩兒。
“不不不……”
那漆黑的傀儡從滾滾紅毛中探出腦袋來,因為在饕餮的後頸出,所以並不會讓天宮中的餘琛等人發現。
那傀儡漆黑的臉皮撕裂開來,露出一張蒼白的鬼臉,咧開嘴角,笑了。
“饕餮閣下,您卻是全然將吾誤會了。吾隻不過是好奇,高貴如您,為何會被一個短生種所奴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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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待您的那般方式,恕吾直言,同對待牲口,沒有任何區彆。
吾雖為古仙,曾與您敵對,但見此情形,也於心不忍啊……”
“廢話連篇。”古神饕餮垂下眼簾,目露不耐,抬起手來,伸向後頸,就要一巴掌拍碎那黑暗傀儡。
這一下,古仙昂日卻是急了。
“等等!饕餮閣下!難不成您對這般局麵便甘心麼?”古仙昂日急忙開口,“難道您就不想……改變麼?”
下一刻,儘管饕餮的神色,依舊不耐,但手上動作,卻是停止了,“你什麼意思?”
“古神之尊,先天神靈,當為那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如今卻被人任意奴役驅使!”古仙開口“吾所見之,心生……悲痛!”
“說點人話。”古神饕餮催促道,又將手抬了起來。
“閣下,您看——如今的您我,您被一介螻蟻奴役,而吾也被封印萬年,皆是深陷囹圄,受儘折磨。所以為何不……相互幫助呢?”
似乎是覺得鋪墊得差不多了,古仙昂日方才開口“您助吾從這封印中脫身,而吾也助您……擺脫那短生種的奴役!”
聽罷,饕餮突然露出看傻子一般的神情,“蠢貨,你真以為以為他是一個簡單的短生種?你真以為倘若沒有把柄在他手裡,吾會受這般屈辱?”
“哦?”古仙昂日露出感興趣的神色“所以他……究竟有用了什麼方式,讓您不得不受其奴役?”
饕餮哼了一聲,看了他一眼,方才吐出幾個字兒來“——生死薄,判官筆!”
那一刻,傀儡身上的古仙昂日的神色,驟然僵住了。
“在三界時代,吾等古神被那該死的大庭氏壓製,將名諱錄寫於生死簿上。”
饕餮繼續開口“但你們當初打碎了陰曹地府,卻並沒有毀掉生死簿和判官筆!最後這兩件至寶流落於歲月光陰,滄海桑田,最後機緣巧合之中被眼前這個人類所得。
他的道行,他的境界,他的戰力……這一切吾都不看在眼裡,但吾之壽元卻在他掌控之中,他隻要動一動筆,吾便死無葬身之地。”
說罷,饕餮看向古仙昂日,目光灼灼“——倘若有人掌控了你的壽元,揮手之間便可滅了你,你……又作何反抗?”
那一刻,古仙昂日的神色,猛然驚變!
生死薄!
判官筆!
怪不得!
怪不得飛揚跋扈如古神,都不得不俯首臣稱!
原來竟是因為這兩件神物!
於是,他的最後一絲疑慮,也就此打消!
——先前饕餮的出現,饕餮和那短生種的不合,加上青女和昆侖境的現身,讓古仙昂日看到了希望。
但與此同時,生性多疑狡詐的古仙昂日也感到疑惑。
——為什麼偏偏這麼巧?為什麼堂堂古神饕餮竟會被一個短生種掌控和奴役?會不會是一個陰謀和騙局?
但對於自由的渴望,他還是鋌而走險,接觸了古神饕餮。
而得到解答的那一刻,一切順理成章。
——原來是因為那個短生種走了狗屎運,得了那生死薄和判官筆,方才奴役了古神饕餮。
那一刻,他的心頭,砰砰砰跳動起來!
可行!
可行!
或許這個計劃,當真可行!
借古神饕餮之力,他說不定當真能重獲自由!
於是,古仙昂日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氣“妙啊!當真是妙啊!饕餮閣下,命運讓您同吾在此相遇,便是……天造地設!”
看得出來,古仙昂日已經語無倫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