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紅色的神力洪流,一閃而過。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無比的空曠與死寂,那黑鐵隕帶中被硬生生打出一片茫茫的虛空,一切事物在其中都不存在。
暴虐而恐怖的暗紅色光芒,徐徐消退。
那巍峨無窮的偉岸身影,收回手來。重新站在餘琛身後,好似那雕塑一般。
而在瓊樓號之上,斐晟司命整個人還處在極度的驚駭當中。
他看向眼前。
昊天聖地派來截殺的三位大能,玄靈子和玄清子身死道消,灰飛煙滅。而玄空不知為倒戈相向,反而成了自個兒這一方的戰力。
反觀瓊樓號上,除了斐晟自個兒受了一點小傷以外,無論是餘琛還是那些船員,工匠,護衛,侍者……毫發無傷。
——玄清子死後,她的攝天魔眼自然再也維持不住,崩潰了去。
瓊樓號上的眾人也恢複了自由。
隻不過他們方才在那僵直之中,沒有任何意識,所以壓根兒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如今方才後知後覺。
兩名天尊境的司官趕緊衝上來,來到斐晟身旁,驚疑不定。
“沒事了。”
斐晟搖頭,擺了擺手。
但他的目光,一直死死盯在餘琛身上。
而餘琛在命令那鬼王化身毀滅了玄靈子以後,伸手一招,將那青玄色的大印收入手中,仔細端詳一番後,扔進了神薹當中,最後返回瓊樓號來。
與此同時。
那讓瓊樓號上的眾人無比恐懼的可怕鬼王投影,也隨之縮小,化作滾滾無窮的紅光湧入玄空的身軀當中。
那瘋瘋癲癲的少年,也跟著餘琛回到了瓊樓號上。
眾人立刻屏息凝神,無比戒備!
特彆是斐晟,眼皮直跳!
他方才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方才空玄一拳,直接將玄靈子連同無數黑鐵隕石和茫茫星獸潮打成飛灰,雖然從眼前看來,他聽命於餘琛,但倘若稍微出點兒什麼問題,整個瓊樓號都得萬劫不複。
餘琛見這般陣仗,歎了口氣,搖頭道“彆怕,他已經死了。”
斐晟一愣。
“或者說,作為昊天血脈族人的空玄——他應當是叫這個名字吧?他早在接受這股力量的時候,就已經因為承受不住而魂魄潰散,身死道消了。
他還能動,還能說話,還能呼吸,是因為他體內那股力量的本能在驅使——但那也僅僅是一股力量而已,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站在你麵前的他不是人,甚至不是生靈,而是一件……兵器。
昊天聖地竊取了不該竊取的力量,鍛造而成的可怕兵器。”
說話之間,餘琛忍不住歎息。
空玄出現的那一刻,他便已經感受到了對方體內隱藏的那股力量——那是屬於曾經的陰曹地府十方陰帥之一的“鬼王”的力量。
而那玄靈子手中的印璽,正是酆都大帝賜予“鬼王”的兵令。
所以昊天聖地的人方才可以憑借這一枚印璽來驅使空玄這一件兵器。
——那股力量,無往不利。
但可惜的是,遇上了餘琛。
餘琛的位格和權柄,遠遠高於那鬼王大印,所以空玄突然反水成二五仔,也就合情合理了。
但斐晟司命並不知曉。
他隻感到……荒唐。
哪怕聽了餘琛的解釋,他心頭最大的疑惑也從來沒有半點兒退散。
——憑什麼昊天聖地鍛造的人形兵器,會被素昧蒙麵的餘琛奪取控製權?
餘琛和昊天聖地是什麼關係?
天機冕下讓他出使昊天聖地是否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無數的疑問在斐晟司命腦海裡翻湧,但直到最後瓊樓號再度啟程,他也沒有提出任何疑問。
作為活了數千載的老油條,他很清楚,有些東西。
——不要問。
於是瓊樓號再度啟程,熔爐嗡鳴,馳騁星空。
收服了那股鬼王之力的餘琛和斐晟站在甲板上,看向前方,好似透過了無窮無儘的星空,看到了那巍峨的聖洲島。
而空玄就好似一尊雕塑一般,站在餘琛背後,寸步不離。
“往後的路,不好走啊。”
成功覆滅了對方的截殺以後,斐晟的臉上卻並沒有任何一點兒的放鬆,反而……無比沉重,喃喃開口。
餘琛抬頭,麵露疑惑。
“昊天聖地出手了,也就代表他們徹底撕破臉皮了。”斐晟歎了口氣,道“先前我們一直疑惑的問題也得到了解答——昊天聖地究竟為什麼要冒著引起東荒震怒的風險在前線物資上偷工減料。
如今從這一場截殺看來,他們似乎早已不在意東荒的反應了,也不在意天機閣的反應。
他們大概隻是想要……爭取時間。雖然我仍不清楚他們究竟想乾什麼,但不會是什麼好事。”
頓了頓,這位司命繼續開口道“所以哪怕我們扛過了一場截殺,還會有第二場,第三場,第四場……直到將我們徹底殺死。
甚至哪怕我們一路挺進,去到了那昊天聖地,等待我們的恐怕也不是熱茶和溝通,而是……烈火與刀劍。這恐怕是一條……無歸死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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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晟先前還以為,昊天聖地雖然在前線物資上動了手腳,但仍能交流和溝通——反正昊天聖地怎麼回話,他就一五一十帶回天機閣就是。
可如今看來,對方早已徹底撕破臉皮,壓根兒就沒有任何談判和溝通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