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隨著這些聲音的響徹，餘琛的神薹空間中，虛無當中，一根根好似透明的觸手一般的龐大事物從虛空中探出來，不知從何而起。
它們有數萬萬根，在整個神薹空間肆虐，但卻並未破壞什麼，更像是……改造。
餘琛彼時彼刻，就好似局外人一般，看著那被“改造”的神薹和元神。細細體會著，它們在這聲音和透明“觸手”之下的“改變”。
而隨著“改造”，餘琛的眉頭，僅僅皺了起來。
他明悟過來，這般“改造”和那不停蠱惑的聲音，並非讓他的魂魄和本質發生了什麼變化。
隻是改變了一點“認知”。
關於補天神石的認知。
倘若說先前餘琛對於補天神石的想法是――這可是好東西啊，對整個東荒都有好處，得趕快帶回去，完成神牛遺願，煉出神物，也完成老君的遺願！
那麼，在被那聲音“蠱惑”和那聲音所化作的“觸手”改造以後，這種想法就變了。變成了――這可是好東西啊，對整個東荒都有好處，所以就讓它留在域外吧，一直留在域外吧，誰要帶走就打死他！
毫無邏輯。
但深陷其中。
當初的神牛，金銀二童，他們便是中了這般招數。
他們原本的邏輯是，老師主人對咱們好，咱們也要對得起老師，老師煉器咱們燒火，老師出行咱們馱這著，絕無二心。
但在那聲音的蠱惑下，卻是變了――老師主人對咱們好，咱們也要對得起老師，所以殺了他吧，把八卦爐打翻，把補天石帶走。
同樣毫無邏輯。
――可無論是坐騎神牛還是金銀二祖，在真正清醒之前，可都打心底裡不覺得他們做的有任何問題。
在清醒之前，他們一直自知――不是因為他們不愛戴他們的主人和老師太上老君了，而就是因為敬佩與憧憬，所以方才要搶走補天石，親手殺死他。
――哪怕後來金銀二祖又怕又恨太上老君，甚至做出那將太上老君的影形象設置成夢境中的大反派的惡事，也是因為他們倆蘇醒以後，在愧疚和痛苦中逐漸生出無窮的恨意，破罐子破摔了而已。
這就是那聲音的力量――它能夠扭曲生靈的認知，讓生靈在根本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做出在正常邏輯之下完全不合常理的事兒來。
就像如今，餘琛仍覺得這補天石好啊，將他帶回東荒，好處無窮！但在那聲音的扭曲認知之下，他會做出將補天石永遠留在這域外的行動來。
――原本應當是如此。
但實際上，餘琛也不曉得為什麼。
在那聲音響起來的一刻，他突然好似置身事外一般，他能感受到那聲音對他認知的扭曲，他能清楚地感受到這種“改造”，甚至……他能拒絕。
就像一杯水端過來，你不知道它有毒，你喝了，你死了。但你倘若一開始就曉得它有毒，哪怕你已經將其湊到嘴邊了，你仍可以一把給摔地上了。
當初的神牛和金銀二童，便是無論如何也意識不到這種扭曲，所以自然無法反抗。
但餘琛卻不一樣。
他清楚地感覺到――這是錯的，這是扭曲，這是有什麼家夥在搞陰謀詭計！
所以他不會被這種扭曲所乾涉，甚至一個念頭，就能徹底驅逐這些聲音。
但他並沒有急著那樣做。
因為在察覺到這個聲音扭曲不到他的時候，他的心頭突然升起了一個大膽又荒唐的念頭！
――他要探一探，這股聲音，或者說一股扭曲一切的“意念”的背後，究竟是什麼妖魔鬼怪！
於是，在清醒的狀態下，他開始沉入元神，雙目緊閉，順著那“聲音”傳來的方向，順著那些“觸手”的源頭，元神出竅，離開神薹，漫無目的地飄蕩。
首先被他所感知到的，是無儘的虛無，沒有天地，沒有生靈，沒有一切，甚至連“沒有”這個概念都不存在！
這般純粹的虛無中，餘琛感受到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是過了一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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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過程中，那“聲音”和“觸手”都變成了某種“意誌”，回歸了它的本質。而所謂的“聲音”和“觸手”，隻不過是“它”在現實世界的表現罷了。
明悟了這一點後，又是好似無窮無儘的光陰，亦或者轉瞬即逝。
餘琛元神的感知在經曆了無比漫長的黑暗以後，豁然開朗！
儘管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視覺，但餘琛卻能通過元神“看”
到黑暗之後的一切。
這竟是一片無垠的沙灘，位於那純粹的虛無裡。
但仔細一看，那些沙礫當中，竟又有著無窮無儘的規則和紋路，繁雜無比。
而除了漫天的黃沙以外，餘琛看到了那黃沙之上，有一個……嬰兒？
那一瞬間，餘琛都感覺是不是自個兒的元神除了什麼問題？
一個嬰兒？
在那黑暗之後，在那毀滅了八零後的背後，竟是一個嬰兒？
哪怕他的身軀無比龐大，如果將這一片沙灘的沙礫作為參照的話，這個嬰兒龐大到幾乎此整個東荒都還要巨大。
他的肌膚呈水晶之色，就好似方才那些透明的出手一般；他沒有麵孔，頭顱之上隻是光滑平整的一張臉頰；他的肚臍之處，一根透明的“臍帶”連接在背後的無儘虛無力，不知通向何方。
餘琛的元神愣住片刻，仔細探查起來。
結果被他發現，這龐大無比的嬰兒竟沒有任何“意識”和神智，隻是好奇規律一般地機械性重複著手中的動作。
――他將地上的沙子抓起來，在手中捏過去，揉過來，最後捏成奇形怪狀的事物，落在漫天的黃沙裡。
其中造物，有那長長的條壯物，落在沙灘上顯化出更加詳細的身軀來――一隻渾身布滿了蜈蚣一般鐵足的猙獰形態。
有那不規則的圓球，落在沙土上，滾了一圈兒，圓球表麵睜開無數雙眼睛來！
有那分叉的棍狀物，落在沙土上，搖身一變，成了擁有兩枚巍峨頭顱的巨蛇……
……
如此種種，不一而足。
而餘琛看著看著，隻感覺……冷汗淋漓！
因為他逐漸發現。
――在這嬰兒手中被捏出來，最後化腐朽為神奇的造物，怎麼看著那麼像是……古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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