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陳王,最終被處以斬首示眾,連屍首都被扔到了亂葬崗中,陳王府的家眷最終被發配嶺南。
突厥王違背兩國交好的約定暗中偷襲,文昌帝手段利落,並沒有給他活路,直接讓人在天牢將耶魯絞殺。
而溫眠雖是永寧郡主,卻暗中賣國,陷京城於險境,最終命福安送去三尺白綾,賜死了溫眠。
反賊已經除去,饒是心中有想法的朝臣,最終也掩飾自己的野心。
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除了時卿。
時卿雖服了藥,隻是一直沒有醒過來,張太醫過來診脈數次,都斷言時卿傷勢太重,再也醒不過來了。
旁人知曉此事,都得感慨一聲雲家嫡女命運多舛。
景雲湛沒有舍下時卿,無論怎樣,都將她放在心上,每天用心的照料著,連朝堂上的事也顧不上了。
文昌帝雖覺得景雲湛感情用事,隻是時卿是因雲湛而受重傷,他沒有插手此事,恐傷了父子之情。
時卿昏迷的第三個月,景雲湛做出令眾人都驚歎的舉動,他命人挑選良辰吉日,欲與時卿成婚。
文昌帝自然不同意此事,隻是景雲湛執意如此,他終歸隻能默許。
景雲湛帶著時卿去了京郊的溫泉彆院,是他數年前備下的,他與時卿分彆數年,原本想著等一切過去,在溫泉山莊養老。
誰知,變故發生的如此快。
他每日親自為時卿梳妝打扮,除了朝政上的事,幾乎每日都在溫泉山莊,有綠芽照顧著時卿,他倒是能鬆一口氣。
成婚這一日,景雲湛換上了婚服,他沒有宴請太多人,隻請來了鎮寧候竇堯為他做見證人。
時卿穿著大紅色的婚服,容貌依舊,隻是血色全無,若隻是瞧一眼,不知她是死是活。
他與時卿拜了天地,他擁著時卿的腰身,聲音輕柔道。
“卿卿,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的妻,阿兄再不會舍下你,無論去哪裡,阿兄心中隻有你。”
竇堯彆開臉,將心中的情愫隱藏,往日裡伶俐聰慧的小姑娘,而今毫無生機,他暗暗歎息。
若蒼天有眼,但願時卿能醒過來,她這半生顛沛流離,明明是世家貴女,卻過的艱難無比。
景雲湛目光微紅,他看了一眼竇堯,語氣鄭重。
“還有三日,我將去一趟玉門關,侯爺,替我照拂卿卿,待我取回一物,或許卿卿能醒過來。”
鎮寧侯默了默,自然也沒有多言,隻是還是提醒道。
“她的傷勢很重,張太醫也說了很難醒過來,你何必折騰,不如好好的陪伴她左右……”
景雲湛目光又深邃,他緊握著時卿的手,語氣鄭重。
“北海有蛟龍之傳說,隻要能找到鮫珠與永生花,卿卿會醒過來的,她性子活潑,受不住每日都在溫泉山莊的。”
鎮寧候隻覺得景雲湛瘋了,蛟龍的傳說虛實難辨,且北海凶險九死一生,誰知會不會有人做文章,若他不能回來,時卿又該如何。
“你瘋了是不是?你是玄國的太子,而今這般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若時卿清醒著,也斷然不會許的。”
景雲湛撫了撫時卿的臉頰,語氣近乎貪戀,他長歎一口氣,緩緩道。
“卿卿是世上最好的女子,若玉門關一戰我不能平安歸來,竇堯,卿卿就交給你照顧了,我知曉你的情誼,你會好好護著她的。”
竇堯,“……”
罷了,都是癡人,事到如今時卿的安危影響太子,他不想再阻攔了。
“我答應你會照顧時卿,隻是,你必須要全須全尾的回來!”
兩個男人相視一笑,算是達成了共識。
景雲湛離開的那日,他穿上戎裝,依舊是俊美的模樣,原本剃光的頭發已經長出來了。
他眼波流轉間的溫柔,也隻許給了一人。
景雲湛讓綠芽給時卿換上了新衣,同時,出發前,他坐在窗欞前,親自給時卿描眉。
美好的畫麵仿佛是畫卷一般,隻可惜,少女的眸子緊緊的閉著,仿佛對外界沒有任何感知。
“照顧好你家小姐。”
景雲湛隻留下一句叮囑。
綠芽跪下,鄭重其事道,“隻要奴婢活著,小姐就不會有損。”
景雲湛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溫泉山莊,他神色凝重,歸期何時,其實並不可知,隻是為了卿卿,他願意一試。
他離開京城的那日,是京城的上元節,而這一去,就是數月。
溫泉山莊並不太平,雖在京郊,卻也有人見不得時卿半死不活的樣子,想將溫泉山莊給燒毀。
還好竇堯每日都會來溫泉山莊,正巧抓到了縱火行凶的雲婉柔,他沒想到此人還在蹦躂,於是轉手送進了天牢,不準她出來。
雲婉柔罵罵咧咧,最終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天牢中,再沒有出路。
當初左子龍在貶為庶民後十分的失意,常常去巷子喝酒,有一次喝醉酒後,跌入了護城河被淹死了,而後他的夫人隨他自儘而亡。
雲婉柔過的十分艱難,這才想起被遺忘的時卿,她咽不下心裡那口氣,最終的手段將自己送上歸途。
半年後,京城鑼鼓喧天,聽聞太子殿下屢戰屢勝,從玉門關直接打到了突厥的老巢,順便將北海直接占領,且贏了無數的城池。
玄國所有將士,都以太子殿下為首,百姓們更是期待著景雲湛的歸來。
溫泉山莊
綠芽給時卿擦拭完身體,依舊是如過去那般絮絮叨叨。
“小姐,還記得當初被京兆府尹迫害的張小姐嗎?她議親後已經出嫁了,她遺憾您不在場,不能看她出嫁呢。”
綠芽看著容色依舊的時卿,心中更是感慨道。
“殿下帶兵前往玉門關,他可厲害了屢戰屢勝,每到一處殿下都會送來戰利品給小姐呢,奴婢將戰利品都留著,等小姐醒來看看。”
說完,綠芽落下一滴淚來,她有些控製不住情緒的說道。
“小姐,您這樣好的人該好好活著,為何還不睜開眼睛看看。”
係統空間中,團子抽抽搭搭的看著坐在沙發上吃零食的時卿,怒斥道。
宿主,你歇的太久了,該營業了,咱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呢。
時卿放下手中的快樂水,炸雞,還有薯片,瞪了一眼團子。
不是你說,原主選定的結局嗎?為家國大義而死,救了氣運之子這怎麼不算完成任務!況且原主體內的毒不是時日無多?
她躺平了大半年,薪資倒是不減反增,夠她躺平很長一段時間了,於是時卿有些擺爛了。
不過擺爛的時候,每天也在強製看劇情的走向,她沒想到景雲湛會如此瘋批的娶她。
團子有些心虛,它一本正經道。
宿主,係統進度條沒有拉滿呢,請宿主再接再厲,距離宿主複活時間還有一秒……
時卿,“??”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團子一腳將她的魂靈踢出係統空間,時卿心中怒了,正欲罵人,睜開眼睛,對上的是一雙淚汪汪的眼眸。
“小姐,你醒過來太好了!”
綠芽抱著時卿有些激動,雙眼微紅像是小兔子一般。
時卿感覺身子像是被碾壓過一般,許是近來躺著的時間太多了。
她聲音有些喑啞,溫聲安撫身旁的少女,說道。
“綠芽,讓你擔心了。”
綠芽擦了擦眼淚,連忙說道,“小姐,您且等等,奴婢去請太醫過來為您看看,張太醫不愧是活神仙,竟然救回來小姐。”
時卿感覺胸口有些發燙,心中詫異,這會綠芽要離開也沒有阻攔,她撫了撫自己的胸口,竟是感覺心臟處的跳動有些不尋常。
團子,什麼情況?
團子解釋道,“景雲湛在北海得到機緣,宿主原本應當在上次叛亂中死亡。
但景雲湛得到了機緣,他與鮫珠的主人做了交易,給了那人十年的壽命,而後還剩三十年的壽命,他以鮫珠之力,與宿主平分性命。”
團子頓了頓,又解釋道,“原主知曉此事,隻求宿主替她走完餘生。”
時卿若有所思,還以為景雲湛是冷血無情之人,現在看來,其實也不儘然。
原本想著早點下班結束這個世界,現在看來倒是沒機會了,不過革命尚未成功,還是先將任務解決好。
“好,我知曉了。”
綠芽急匆匆的帶著張太醫過來,身後還跟著兩人,一人戴著紫冠穿著華服容貌俊朗。
他腳步急切的踏入後院中,在看到時卿時,緊緊的將她擁入懷中。
“卿卿,你醒了!”
時卿聲音低啞,“阿兄,聽說你去了邊境,如今能平安歸來,卿卿心中開心的緊。”
張太醫輕咳一聲,“雲姑娘,我先替你診脈,你們再敘舊也不遲。”
時卿臉頰微紅的點頭,景雲湛退後兩步,將時卿的神態儘收眼底,這半年來他日夜思念的人兒,終歸是見到了。
張太醫也覺得時卿能醒過來是醫學奇跡,隻是她原本是極好的姑娘,許是上天垂憐。
等診斷完脈象,張太醫詫異道,“雲姑娘身體的毒素幾乎都消了,身體也漸漸好轉,隻要好好的修養就夠了。”
這番話讓眾人都寬心,時卿的安危比任何人都重要。
張太醫這番話,足夠讓所有人安心。
竇堯一直沒有說話,隻默默的看著時卿,她雖神色蒼白,卻恢複以往的生機,日後有景雲湛照顧她,未來的時光……很長。
縱然心中的念想不可宣之於口,然而隻願她平安喜樂。
有些事,不必說出口,喜歡一個人,隻要她幸福就好了。
竇堯靜悄悄的退了下去,腦海中一直浮現著與時卿初見時的模樣。
她舞姿絕美的在蓮花池旁跳著舞,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是他心頭的一抹朱砂。
人生若隻如初見。
景雲湛心口溫熱,等張太醫離開後,他將時卿抱在懷中。
一滴清淚從男人的眸中落下,他聲音溫柔小意,輕柔道。
“卿卿,阿兄擅作主張娶了你,你可怨阿兄,若阿兄不護著你,京城中略有權勢人不會放過你……”
景雲湛承認,他力排眾議娶時卿,不僅是形勢所迫,更多的私心,他想娶喜歡的女子,如此而已。
若她不願意,景雲湛也不會強求。
他的卿卿苦了大半輩子,日後想要什麼,他都願意成全。
時卿搖了搖頭,她的手拽著景雲湛的衣衫,語氣鄭重其事的說道。
“卿卿不怪你,你我已經成親,阿兄,隻要能在你身邊就好了。”
少女巧笑倩兮,景雲湛心中甚是柔軟,他撫了撫時卿的臉頰,心中將未來打算的更是長遠了。
時卿窩在景雲湛的懷中,在原主久遠的記憶中,她年少時最傾慕之人並非沈鐘離,而是雲家收養的義子雲湛。
在她流落煙雨樓的時候,心中無數的念頭希望景雲湛出現將自己救出去,然而她心頭的那人至死再未相見。
一人慘死在了後院,另一人遁入空門,不問世事。
景雲湛行事從來利落,時卿醒過來後,二人在溫泉山莊度過了一段快樂的時光。
時卿喜歡種滿花的彆院,尤其是海棠花,景雲湛便親自種下滿園的海棠花,還在溫泉池旁種下了一棵葡萄藤。
等來年夏日的時候,上麵就會長不少的葡萄。
一切都是時卿期待的模樣,隻是在景雲湛心中還有遺憾,當初他與時卿成婚時,她雖穿著嫁衣,嫁給自己時卻不省人事。
他想重新將婚禮補辦,於是他將此事與文昌帝商議,得到文昌帝的讚許後,東宮的眾人行動起來,開始大肆操辦婚禮。
婚禮定在七月初七的七夕節,消息才傳出去,京城的茶樓皆是滿座。
說書先生開始大肆講起太子殿下如何情深義重,將命懸一線的太子妃從死亡邊緣拉回來。
隻是,在成婚的前一晚,京城流言紛紛,有人謠傳,太子妃乃是從前大理寺卿沈鐘離的妾室。
消息傳出去後,眾說紛紜,見不得時卿好的人,就將此事奉若真相,口口相傳,哪怕有人為時卿辯解,都會謠傳是恩客。
太子與太子妃成婚原本是喜事,大婚當即,卻成了天下人的笑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