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半夏也就順勢走了進去,即使裴雲墨不邀請,她也會開口的。
灰啾啾從她的懷裡扒拉下了地,撲棱著小翅膀,又跑到外麵黑漆漆的夜色裡了。
瞧!
它很勤快的。
小家夥又去站崗了。
顧半夏收回目光,在裴雲墨臥室的竹凳上坐下。
門沒有關。
可以看到,陶正則跟在了後麵,但在門口的地方猶豫了一秒鐘後,又轉身去了飯廳。帶隊那些嘉賓選手,一起收拾飯廳和廚房。
熱鬨的說說笑笑聲音時不時隨風傳來。
顯得這裡寧謐而又令人心安。
一切煩躁都消失了。
什麼情緒起起伏伏啊,什麼心情複雜的,也淡了好多。
就挺神奇。
裴雲墨就倚靠在竹屋的牆,和顧半夏保持著一大段距離,“……”
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但他發現,自己居然一點都不覺得尷尬,也沒有局促。
顧半夏“剛才,我還沒跟你說謝謝。謝謝你,裴雲墨。”
謝謝他幫她收拾顧婼,摁滅了顧婼的囂張氣焰和自以為是。
雖然不用裴雲墨出手相助,她自己也能夠擺平,但也要她消耗掉許多能量,這副身板,就不堪重負了。
裴雲墨微微一笑道“不客氣。”
能夠親耳聽到她道謝,他感到身上的每一個毛細孔都舒展了,每一個細胞也吸食得飽飽的,裡麵全是愉快。他長這麼大,第一次體驗到這種感覺。
應該道謝的人,是他。
但他卻隻能先說不客氣,也隻能說不客氣。
裴雲墨“其實我早就應該那樣做了。”
剛才顧半夏被顧婼發難,隻是推動了他想做這件事而已。
他早就應該那樣做了。
“那種果子吃了有毒,這件事你們鄉下幾乎人人皆知的,對不對?”他轉頭問道,眸子隱在幽暗裡,一閃一閃的。
顧半夏搜了一下原身殘存的記憶,點頭。
也不算有毒,這個要因人而異,有的正好需要吃它來治病。
這些東西不方便當著直播說,與其說不清楚,還不如什麼也不說。
但顧婼卻以此當人情,引導突出其中的不容易,以及她所付出的辛苦,一步步設計,接近他,獲取他的好感,甚至是獲取他的信任。
他心軟,剛開始覺得她心地善良,也許就是為了幫他,隻是不知道用什麼樣的方式,選錯了一些方式。
所以,他一直沒有說破,也沒有拒絕。
裴雲墨忽然問道“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討厭?”
顧半夏沒有接話。
能夠聽得出,裴雲墨討厭他自己這樣。她反正沒討厭,不同人有不同人的活法,人無完人,她自己都有缺點,還一堆小毛病,哪顧得上去討厭彆人的?
她連顧婼那樣的,都不一定會時刻惦記在心裡,去討厭對方。
討厭也需要消耗能量的,而且還會招惹來負能量。
就顧婼那樣的,值得她浪費能量?
也就隻有原身太弱了,過於善良單純,過於渴望親情、渴望得到父愛,才會心甘情願掉進那對母女設下的陷阱,剛開始是不願意出來,再後來則喪失了出來的能力。
然後,她來了。
裴雲墨也沒等顧半夏回答的意思,自顧自接下去,“其實我私底下也很討厭自己這樣……”